它被高高扬起、卷动,如同骤然汹涌的白色浪潮,又仿佛剧场上谢幕的最后一层幕布,沉沉落在二人身上。
将两个身影与窗外连绵的蝉鸣一同笼罩在内,遮断了所有刺目的光与声音。
撕扯的裂帛声,急促紊乱的喘息,和那不肯停歇的蝉鸣,混在一起,是这个夏天最后存在的证据。
梁永萍在眩晕中紧抱着秦水,对方皮肤泛起的红晕在透过白单的微光里显得异常清晰。
那双凝望着她的眼眸里,灼烧着一种近乎噬人的迷恋。
可就是这样,一股莫名的恐慌毫无征兆地从梁永萍心底漫上来,冰凉刺骨,压过肌肤的灼烫。
像预感到某种不可挽回的什么,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而秦水似乎就要先她一步坠下去,再无法拉起来。
她眼眶骤然一热。
话语哽在喉头,却在对上秦水唇边那抹近乎虚幻的笑意时,骤然失语。
在这无声的对峙里,秦水猛地攥紧了她的手,强硬地送到自己唇间……
姜弥有瞬间的失神。
视觉与触感的边界在真实场景和聚焦的镜头之间坍塌,融混,她一时分不清二者。
但她最终应对得很快,将“梁永萍”的情绪完美接了下去,指节传来的感知是如此的柔软和滚烫。
是口腔,是舌头,是牙齿。
她的舌尖被晏唯狠狠咬了一口,像是为了报复她昨晚失约。她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只是没想到是在镜头前。
镜头贪婪地推进,捕捉着二人表情的碎裂,却无法穿透所有。
一切都蒙在刻意制造的朦胧里。
然后,姜弥听见晏唯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滚烫地拂过她耳廓上敏感的绒毛。
姜弥听见晏唯说。
“上——我。”
“你最好能让我死在这里。”
那是秦水的台词。
许久的时间,白色盖在秦水裸露的身体上,她的被欲气沾染得快要红得滴血,呼吸的起伏预示着刚才的一切根本不是错觉。
然而,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她转头那样安静地看着梁永萍。
“梁永萍,再见。”-
结束的那一刻,蒋蕖站起身重重说了一个“好”字,不知道是不是姜弥的错觉,她好像看到蒋蕖的眼圈泛着红。
她也还没有完全走出来,她垂着发红的眸子,那是一种怅然若失的难受,是代入梁永萍后难以平复的痛苦。
她多想抱住秦水。
不要走。
不要再见。
不要。
她多想告诉秦水,梁永萍爱你。
真的好爱你。
你们能不能不要——就这样结束?
姜弥听见场内剩下的工作人员对她竖起大拇指,并非是对刚才戏份的揶揄:“演得真好,真的,弥弥,太好了。”
“是啊,要不是我在现场,我都以为你们刚才是来真的。”
工作人员小声说。
姜弥忍着心里的难受,可她的脸还是红的,心脏依旧怦怦直跳。
所有人都以为她刚才和晏唯是在演戏,即便是在镜头语音的堆积下,除了本人,也依旧没有人知道裙摆下的动作是真是假……
毕竟连她都很难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