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却发生了极为相似的事情。田守朴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把华家打压下去,恐怕梦里那种家破人亡的结果就要在孙铁牛夫妇身上重现。
田守朴咬咬牙,起身道:“请陛下与大司马稍候,臣去取些东西。”
他离开片刻,拿回一叠纸来递上。
姬安分了上官钧一半,再一张张看。看着看着,眉头就不禁微微蹙起。
田守朴低声禀道:“这些是臣这段时日收集到的华家之事。”
他毕竟是本地人,在沧阴县并不是全无根基,自然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现在又考了状元做了知县,更不乏明着来投靠的,又或是暗中示好的。如今连县衙里的衙役和书吏,都有三四成是他自己的人。
而他查华家,倒是没想现在就如何,只是在为以后清丈田亩做准备。却没想到,计画赶不上变化。
姬安略略看过,先问:“这些事可有证据?”
田守朴:“有一些有部分证据,有一些还待查证。不过,若是要对华家下手,他们家中必能搜出不少证据来。”
上官钧看完手上这些,抬头道:“这些还拖不垮整个华家。但至少也能削掉他们一半的实力,让他们与别家相当,日后的沧阴、甚至旬州,都能好办不少。”
各家实力相当,没人能顺理成章地当上领头羊,彼此间相互不服气,自会争斗消耗,官府就更便于分化管理。
田守朴点头:“下官也是这么想。”
姬安拍板道:“那就先清算一轮。还有沧阳的那个史家。”
又问上官钧:“我们多留两日?”
上官钧思索片刻,却说:“对付个小小华家,还不必陛下留在此处。”
接着对田守朴道:“我给你留一队飞廉军,可让他们搜证。另外……”
他细细交待了一番,田守朴听得惊喜,连忙躬身应:“下官必与江知州、张通判一同办好此事。”
三人刚谈完事情,忽听花厅门被拍响,外面卫士通报:“四公子、二公子,田知县的夫人来了。”
姬安对田守朴点点头。
田守朴告声罪,过去开了门,示意妻子进来。
苏氏悄悄看一眼上首两人,等着夫君介绍,却听田守朴问:“有什么事?”
她心下奇怪田守朴怎么不让自己先向贵客见礼,但既被问了,也就答道:“我与夏娘子一见如故,已经决定结为金兰姐妹,正要派人去酒楼要一桌席面……”
田守朴听明白了,这是来问客人留不留下吃饭,便拉着苏氏上前,笑着问姬安和上官钧:“不知是否有幸请陛下与大司马为内子与夏娘子做个见证。”
姬安笑道:“这么件大好事,我和二郎自然乐意。”
苏氏却是听得吓一大跳:“陛下?大司马?”
姬安又温声说:“夫人知道自是无妨,不过,就不用告诉孙家夫妇了,我怕吓着他们。”
田守朴应了是,带着苏氏向两人行礼,花厅里一派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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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举人眉头紧锁地快步往书房走。
华飞雄出事当日,他就留了人盯着县衙,知道那两个“安公子”第二日便搭船离开,原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
然而,至今华飞雄被扣在县衙已经四日,连华员外亲自出面,田守朴都没有松口。非旦如此,甚至知州和通判都来敲打了一下华家,说御赐之物流失是大不敬之罪,必须得查个清楚。
就在今日,华家接到沧阳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通判亲至沧阳县城审理,史家已经招供是因为华飞雄想要棉被,才会施手段去沧阳慈幼院“买”来两床。
华员外要保孙子,立刻派华举人去寻知州谈条件。
现在华举人就是来回报这事。
他进书房之时,华员外在看画像——华举人画出了那两个“安公子”。
听见动静,华员外抬起头:“如何?”
不过,只看华举人的神色,他就能猜到答案。
果然,华举人摇头道:“知州没应。”
随即骂一声:“不就是两床棉被,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竟是连粮食都不要!”
为了保下华飞雄,华员外已经退让到愿意立刻放开沧阴县的粮食限购,并且保证粮价不会再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