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官船的旗,但对船见得不多,只觉得不一样,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船主倒是四下瞥一眼,挨近他小声道:“那些船的确不一般。你瞧着吃水了吗?”
孙铁牛看不出门道,只得问:“不对吗?”
船主:“装着不少东西呢。可漕船运粮是从南往北,这从北往南的漕船,能装什么货?”
孙铁牛:“什么货?”
船主笑笑,没再说下去。
孙铁牛也就告辞回去寻村人,说了下情况,一同回舱休息。他们聚在一起小小声猜那些漕船运什么,但几人最远也就去过宁安府,对外头所知有限,嘀咕不出什么结果。
最后只能纷纷祈愿:“要是圣上得知我们缺盐,送盐来就好了。”
天黑下,舱里只点着三盏油灯,稍微有个亮。船上不提供吃食,众人吃完干粮,各自卷着铺盖躺下休息。
船在水中微荡,很好入梦,舱里渐渐安静下来。
不过牛背村村人安排了守夜,虽然货在更下层,但晚上还是得盯着出入口。
孙铁牛守后半夜,先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被一阵摇晃弄醒。
他原以为是有人晃自己,醒起来才发现是船在动,奇怪地问:“怎么回事?”
守夜的人也茫然:“不知道,刚才突然动了。”
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船是不是在往回倒?!”
孙铁牛是带队的,安慰村人们不要慌,自己爬起身和几个胆大的一起往甲板去。
刚上到甲板,众人就瞧见船舷外侧有船影在快速往前进。他们找了一会儿,见到船主也在,立刻围过去问情况。
船主紧皱着眉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肯定不寻常。所以让船工们赶紧退远些,免得被波及。”
孙铁牛抬头望向那些快速前进的船,天上月光挺亮,能依稀看得出船上的旗。
他认得一些,都是有名的大船帮。
孙铁牛没来由地感觉心惊,连忙又往脉湖方向张望。
这一望就吓了一跳,脉湖上密密麻麻的火把,似乎把那支漕船船队给围住了。
孙铁牛不禁脱口道:“船帮这是要干嘛?”
就在他这话音刚落下之时,前方一片举着火把的船开始向漕船船队逼近。
但下一刻——
轰轰轰轰轰!
湖面上接连发出如同元宵节放高空烟火的声响,一道又一道高达一两丈的水柱腾起,如同环绕着漕船船队。
先逼近漕船的那些中小型船,大多被这些水柱揭翻,亦有直接被炸断炸沉的。
船上的人下饺子似地掉到水里,在爆炸冲击下耳鸣头涨,腹内阵阵翻江倒海,不乏被震晕的。便是平日里再好的水性,此时也只会往水底沉去。
外围船上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有见识广点的,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回事?就算官船上有轰天雷,也不可能在水里炸啊!”
也有人发狠,急声下令:“这点冲击,炸不沉大船。擂鼓!都撞上去!”
鼓声急响,在宽阔的脉湖水面上载开。
但往前的船不多,便是有一些动的,也慢吞吞。
一来被刚才那些爆炸吓着了,谁知道往前会不会再炸。哪怕大船不是一下就会被炸沉,可但凡炸出个洞来,进了水也很够呛。
二来,这里的船不是同一个船帮,谁也不是傻子,都想着等别人上前试,自己躲后头保存实力。
事实上,先前各帮商量攻击地点时,之所以舍弃了一些水情复杂的水段,就是因为都怕自家吃亏,只得相互妥协到方便一起围攻的脉湖。
刚才下令那人气得不行,转头对旁边几人喝道:“都已经动上手,我们谁都跑不了!只有今晚把这支水师船队灭了,提振起士气,后续才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