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妄:“你莫要听他们瞎胡扯。那群人一天到晚没事干,竟是会聊一些有的没得八卦。”
“那如果我”
“阿尧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他看着你吗?”姬无妄并未注意到昌和拢在昏暗的光线中那一瞬间炙热的目光。他此时低着头看着昌和此时浸润在冰冷雨水中的脚,眉峰紧紧的蹙起,“怎么又不穿鞋跑出来了?”
昌和咬唇:“不喜欢穿。”
姬无妄:“不喜欢穿也得穿,你要养成习惯知道吗?”
当年,那个赤着脚站在荒城血水当中的少年便是如此。
可他不是当年城中那些酷爱看少年美足的显贵,更不是那些要求他脱衣献舞的纨绔。
他将他从荒城中捡了回来,放在宫里不是为了再让他当一个禁脔,更不是想要一个卖笑的奴仆。
他看着他长大,给了他权势,地位,他想让他重新活一次,不是做奴做婢而是做人上人。可这么些年他却发现,那些镌刻在身体里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隔了这么久却似是依旧没有忘却。
有时候,姬无妄看见昌和就会让他想起自己。
他想,若是当年雾陵姬府覆灭之后他并未来苍狼域走上这么一遭,他是不是也会向昌和一样,被世人唾骂,被厌弃,流落到荒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些年,姬无妄对昌和心中始终有着一丝怜悯和纵容。
他的家没了,他把这个愿意跟着他回家的少年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他真心的希望他救他,可以让对方能从过去的伤痛当中走出来。
姬无妄不忍苛责,终是叹了一口气:“冷吗?”
昌和点了点头。
头顶的雨半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姬无妄带着人从雨中回到廊下,抬手烘干了两个人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暖和一点了吗?”
“好多了。”昌和的视线被一侧温暖而又昏黄的大殿吸引,他紧蹙起眉头指尖按上自己的太阳穴:“头疼”
姬无妄:“我看你就是活该……”
姬无妄:“罢了,随我进来。”
金麟台这种地方,奢华是奢华就是平日里冷清的很,姬无妄这种喜动不喜静的人,在这里呆的实在是枯燥了偶尔也会招一两个人过来说话。
以至于这么晚了,昌和跟着他入了寝宫这事,姬无妄也没有察觉到有丝毫的不对。
可那天与往日,却大有不同。
金麟台内的烛火将室内映照得通明,他向往常那样坐在屋中的软榻上。昌和一身红衣跪坐在脚边,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艳丽的宽大衣摆铺在身后台阶上像是晚霞散在落日的余辉里。
姬无妄慵懒的靠在一旁,他微微垂首,手指轻轻按压着给人揉了揉那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下次,你就少跟着叶轻欢出来鬼混,他整天没事干就会带你们去那烟花柳巷之地,回头你们一个二个都让他给我带坏了”
昌和伏在姬无妄的腿上低笑了两声:“王是在担心我吗?”
姬无妄:“我不担心你,我总不能是担心叶轻欢那个混账东西。”
昌和又笑了两声:“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后我不去了。”
姬无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
昌和撑着手臂坐起身:“您要出去?”
姬无妄:“对。”
昌和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尚残留的茶具上,其上灵力缭绕,让本就对灵力极为敏感的昌和很快就给捕捉到了。
昌和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在殿外见到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昌和:“刚刚走的那是司天狱的掌事吗?”
姬无妄忘了还有屋子里这茬没收拾,他抬袖将桌面上的东西匆匆拂去,毁尸灭迹道:“不是,你看错了。”
昌和拢在烛光中的瞳色暗了暗:“我听闻,司天狱的掌事未召不出。他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若是让……”
“没有若是。”姬无妄头一次面色严肃的同人提醒出声,“今晚,吾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你都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你记住,今晚谁也没有来过这里,明白了吗?”
殿中的烛台上的火苗随风剧烈的晃动了两下,在地面晃动出狭长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