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纷纷见礼。
韩意淮抬起右手,亲卫立即上前为他佩戴扳指,并呈上他惯用的良弓。
珵郡王笑道:“已是多日不曾见十二舅箭术,今日托这帮学子的福,让我等开开眼。”
早过而立之年的珵郡王称一个与他长子年纪相仿的少年郎为“舅”,看起来怪怪的,然而这种怪象在宗室见怪不怪,所谓摇篮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便是这么个道理,谁让肃王辈分大。
韩意淮瞥向简珣,“允璋的箭术依然出类拔萃。”
简珣将将结束大考,箭靶上还插着他射出的一根根羽箭,把把命中靶心区域。
只要能命中这片区域便为优。
而无限趋近于中心则是武将的追求。
作为一名读书人,简珣的箭术已然相当优秀。
确实当得起肃王这句夸赞。
简珣泰然道:“不敢承接殿下谬赞。”
肃王箭术远胜于他,如此夸赞全然听不出一丝诚意。
韩意淮笑而不语,抽出一根羽箭瞄准靶心,飞射而出,将简珣的羽箭纵向劈成两截又无限趋近于靶心,众侍卫一阵叫好。
简珣抿笑,面上并无任何难堪。
韩意淮半眯着眼眸又射出一道,继续劈断简珣的羽箭。
四门学的师生面色微微变化,闹不懂殿下何意,但能感觉到并非善意。
肃王慢悠悠搭上第十一根羽箭,却没有第十一个箭靶,他笑着看向全程面不改色的简珣,手中的箭矢也对准了简珣胸口心脏的位置。
众师生倒吸冷气,尤其立在最前排的博士。
珵郡王悍然色变,疾步上前提醒:“十二舅,这些都是国子监的学子,迂腐得很,莫要同他们顽笑。”
“谁说我在顽笑。”韩意淮嘴角绷紧,弦若满月,施施然从简珣的心口移向了他眉心。
胆子小的学子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而肃王也在等简珣的丑态。
被人以箭瞄准心脏,又瞄准眉心,是个人都不可能不为所动。但惊慌失措并不能解决问题,简珣眸色深凝,瞬也不瞬直面阴晴不定的肃王。
韩意淮撩眼道:“允璋,你还不躲?”
简珣道:“肉身速度怎比得过殿下手中利箭。”
话音未落,肃王的利箭已挟腾腾杀意呼啸飞来。
在场哗然,整个过程近乎突发,正常人尚处于呆滞阶段。
箭矢擦着简珣右耳廓飞驰,狠狠钉进百步外合抱粗的树干三寸。
少顷,简珣洁白如玉的皮肤裂开一道血线,冒出一颗颗血珠。
四门学博士两眼一翻,当场晕死。
众师生哀嚎,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回过神的珵郡王哀嚎不迭,扑过去抱住肃王,“十二舅,咱冷静冷静,有什么话好好说……”
虽然不懂二人有何恩怨,但铁定恩怨不小,正是血气方刚的混小子年纪,什么事都做得出。
韩意淮啧了一声,“算你有种。”
简珣知道自己的耳朵挂了彩,暗暗攥紧手心。
这场闹剧以肃王罚俸一年,被皇帝狠狠骂了一顿收场。
至于珵郡王,罚俸两年,并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别问为何,谁让他劝阻不力。
话分两头,黄时雨一回到家中,汤婆子红糖水齐上阵,很快就没那么难受。
上衙不比在家,没有琥珀从旁照顾,她得此教训,再不敢马虎。
不管多么大官儿,只要踏进皇城便孑然一身,守城侍卫只认玉符不认人,谁有玉符放谁行,因而家仆家婢一步也别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