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不要讨厌人,不好。”
成才:“是的,我错了,现在也知道错了。现在我很同情他,回去会安慰他。而且许三多,你我也知道,他是肯定撑不到最后的,是不是?”
许三多犹豫地点点头,成才觉得很放心地往前走,而许三多仍看着他。
其实真的不是因为讨厌。成才不是无聊的人,讨厌和记恨是真正的无聊,绝不是他会放在心上的东西,是更简单的原因,比这要简单得多的原因。
齐桓又和几个老A在楼下喝酒,但已经不会有人对此有什么反应了。齐桓把手上的酒瓶递给了队友,抹抹嘴,看向宿舍楼。几乎没人在走廊上出入,一个学员在走廊上淡漠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囚犯看狱卒。齐桓看向拓永刚他们的宿舍门,那眼神绝不是没心没肺的。
宿舍里,拓永刚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放在地上,他在等待着走人的时间。三个同寝或站或坐在周围陪着他。
拓永刚说:“反正本来我就不想待了。但是认识你们很高兴,尤其你们俩,41和42,以后这两个数字对我会有特殊的意义了。”
一直沉默的成才显得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拓永刚会提到他。
“真想送点什么东西留念,可那帮家伙已经让我身无长物了。”
“我也是。”吴哲笑了,笑得有点苦涩,”平常心平常心。”
拓永刚:“老喊平常心,可是39,你在他俩面前说平常心就跟骂自己似的。”
听着楼下的停车声,吴哲一向快乐的表情也没了,从门缝里往楼下看。拓永刚站起来:“该走了。别等棺材钉上来给脸子看。”
那几个人也站起来。
拓永刚:“不要。别送……哥几个,头个被轰走不是光彩事,你们不用陪着我丢人。”拓永刚很认真,而且看起来有些可怜,吴哲几个都只好原地站住。
“我说,你们几个得顶住,千万不能放。我弃权,错了,真后悔了……这里人又黑又横,可真有货……他一开枪我就知道错了,那样用枪的人绝不是混饭吃的……而且人家怎么活关你什么事呢?给你添点堵,事情就做不了,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宠的吗?”
成才好像刚认识拓永刚一样喃喃着:“我们不会放弃的,都不会。”
走廊上的脚步声,那属于齐桓。门开了,齐桓站在门外。几个人看他一眼又低头,等着他给句狠的。齐桓说:“你的行李已经装车了。”然后后退一步,门外等着。
拓永刚:“不要再输了,咱们已经输到底了。”他出去,然后齐桓轻轻把门带上。
三个人看着门,从此后这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送拓永刚的车开走了,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车的背影,那是袁朗,也许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能把自己真实的感情放在脸上。
这42个人都是费尽辛苦才弄过来的,拓永刚甚至是铁路亲自挖过来的。但是自己就这么对待他们?他真的很想把他们全留下,也可能一个也不留。很遗憾,但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训练还在继续,仍然是越野车在前边奔驶,训练者在后边吃灰。速度很均匀,没人激动也没人牢骚,只是坚持,再恶劣的环境也有个习惯的时候。拓永刚走了后日子似乎好过了些,其实老A对许三多他们还是一个样,只是教官那一次射击已经让很多人放弃了反抗的打算。人人摇着头对自己说逆来顺受,其实心里想的是另外几个字:不能再输。
在袁朗和齐桓近乎变态的要求“比车晚到,扣5分”的提出后,大家异常的平静。
吴哲叉着腰在路边喘气,如雨汗下中苦笑:“平常心,平常心哪平常心。”
许三多和成才从他眼前跑过,吴哲也喘过了这口气,紧跟在后边一步不放。
这次队列奔跑的终点是水库,大家纷纷扑进水里,一时整个水面为之沸腾。齐桓不知从哪弄了艘快艇在水面穿梭,把水浪溅得人一脸都是。
齐桓:“教官不耐烦回基地了!你们属乌龟?!”说完他掉头驶向河岸,醒过神来的人们也开始掉头回游。
许三多:“他什么意思?”
吴哲:“目的地变更!人话不用人嘴说!”
于是掉头回游,有人在水里挣扎着,被快艇救起。这又是一个艰辛的回程。
每天都有人掉队。现在掉队的意思就是说,你以后再见不着他了。
又一次靶场射击,烈日炎炎。剩下还能在这里射击的人已经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几个老A绑上他们的一只手。
单手持射。
齐桓用步话机和报靶联系着,刷刷地划着分:“6号,你分扣完!”
正在练习左手射击的6号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默然地放下枪,退出射击位置。
在远处荫凉地里看报的袁朗往这边看了一眼,继续看他的报纸。
一辆主战坦克正在空地上逡巡,砰的一枪打在它的观察镜附近。
坦克里的瞄准具显示着草丛中隐蔽的一个人体。机枪掉头开始扫射,同步机枪也开始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