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玦身上厚重的大氅滑落在地,他隐忍地等待,沉默不语,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与杀意。
姜令虞欲上前宽慰,被秦玦凶狠如罗刹的眼神钉在原地,张不了口,二人之间的距离仍在缩短。
秦玦在逼近她。
“盈妃的事你知道多少,还是说,就是你授意的?”
姜令虞睁大了眼睛,悲切地看着他,“皇上觉得,妾身有什么伤害她的理由吗?”
秦玦拔出近侍的佩剑,细细端详削铁如泥的剑刃,剑锋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割裂他的美貌,剩下了死气沉沉,让人再也不敢心生向往。
“理由?朕就是有太多的理由,不动你,也不动他,才放纵得你们不知死活地来动朕的人。”
他语气轻得,风一吹就散在了空中,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姜令虞忍着心头漫开的苦涩,劝道:“盈妃出了意外,妾身知道皇上心里难受,若是妾身抵命能平息皇上的怒火,这条命您拿去便是。”
秦玦转头问了姜梧庭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最在意的人是谁?”
姜梧庭此时终于知道害怕,但他居高位已久,习惯用愤怒掩饰恐惧,忘记了口不择言的后果。
“皇上!这么多人逼宫你都愿意留一线,眼下竟为一介疯妇失了体统?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你是不是要落下话柄让世人耻笑让史官狠狠记上一笔才满意?!”
“哈哈哈哈,帝王不仁,天下即将大乱!”
姜梧庭忘形地说着说着,嘴里涌出大股鲜血,他低下头,茫然看着铺开的红。
以及贯穿他胸口的长剑。
他没注意,姜令虞来到了他身前,更没注意,她手中的剑。
姜梧庭吐出一口血,像是坍塌的山,慢慢倒在地上,进气不如出气多,他直愣愣地看着天,很久才眨一次眼。
姜令虞松开手,抖得不成样子,她滞涩地将甲缝中浸泡的血蹭在衣服上,逐渐端正身姿,与平时的皇后仪态无异。
“姜梧庭意图谋反,大逆不道,不配为臣;犯大不敬,罔顾子女,不配为父;本宫乃姜家嫡长女,更是皇后,自有清理门户、匡扶秩序之职,岂可与此十恶不赦之人共姓一家!”
血顺着姜梧庭大张的嘴往外流,到最后只有血沫,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扯着嘴唇动了动。
“太傅之名。。。。。。仰仗皇后殿下。。。。。。尊崇,皇上的老师。。。。。。不是我。”
“读过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拿起容易,放、放下。。。。。。难。”
秦玦看着他闭起的眼,冷笑,“朕知道。”
姜令虞流下了两行清泪。
皇上根本清楚他不是元凶,可以念旧情饶他一命,他为何就、为何就非要去杀那个周妧,为何偏偏要当着皇上的面承认,毁了周妧他还焉有活路?
既然他注定要死,她不能看着整个姜家被拉下水。
天子的怒火要用血来浇灭,她必须杀了他,来换令汲活,换姜家活!
姜令虞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企图用痛苦抵御痛苦。
闻鸫将杨殷带了过来,杨殷跪在地上,一脸灰败,李居怀等人都知道了他的结局,唯有秦玦眼中射出希冀的光。
他大步走过去,单膝下压,蹲在杨殷身前,“朕让你在暗中盯好盈妃、保护盈妃,盈妃人呢?”
杨殷低下头。
秦玦又问了一遍,不厌其烦,“盈妃她在哪儿,她躲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