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却只觉得恶心,他盯着闻亦逍深情款款的侧脸,蹙眉慢道:“不是你先变心的吗?现在又是怎么了,跟阮白闹掰了?还是跟哪个小情人吵架了?上次无意撞到不还在害怕我纠缠你吗,现在怎么又自己凑上来犯贱了?”
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说得很轻。
仿佛真想不明白般皱着眉,却听得闻亦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沈榭。”
闻亦逍低着头,磕错药般竟没有发火。
他侧身斜坐在宽敞床边,攥着沈桥双手,沉默俯身将额头贴上沈桥冰凉手背。他艰涩开口,低低的声音竟宛若呢喃,“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沈桥准备了一肚子的质问讽刺骤然卡在嗓子眼里,一句尖酸刻薄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早干嘛去了?他想问。
沈榭捧着一颗真心爱你的时候,你把真心摔碎踩在脚下碾成无数细渣。如今,沈榭早已经死在了当初浴室那池血水里,你却来道歉祈求原谅重新开始了。
——真是,恶心。
沈桥不知道真沈榭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
可当这句话从他耳道落进心里时候,他只觉得胃里一阵反胃翻涌,充满难以言喻的反胃感。
他脊背僵硬停顿太久。
闻亦逍从他手背缓缓抬头,双眸触及他眼睛里的惊愕厌恶时候,也是一愣。
然后攥紧的双手缓缓、缓缓松开。
“你先休息吧。”
他声音飘忽地站起来,脚步有些乱,背影看起来仿佛落荒而逃。
“先生。”
卧房门口有人端着治疗盘等在那里,声音恭敬,“该换药了。”
闻亦逍沉默了很久,闷声道:“不用了,去熬碗粥给他。”
“是。”那人应下,缓步离开。
厚重的卧室门在沉默里无声关上,整个房间只剩下沈桥孤身一人。
他睁眼望着头顶天花板上的悬浮吊顶,伸手藏在被子里试着捏了下腿根。有痛觉,但不明显。
余光扫到深色衣柜的金属装饰上有依稀暗光晃了晃。
沈桥扭头,看到厚重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道清晨阳光,窄长缝隙里隐隐能看到一抹苍翠山尖,似乎是在什么深山里。
已经出淮市了?他想。
不知道闻亦逍这个神经病让他昏睡了多久,如果一晚上的话,这里就极有可能是榕城。
淮市周围两面靠海地势平坦,隔壁省份只有壁江靠北地区多山脉,而榕城又恰好在壁江市内北边。
沈桥记得,沈榭自小在榕城长大,也是在榕城跟闻亦逍相遇。闻亦逍想跟沈榭和好的话,选榕城这种有着俩人甜蜜回忆的地方最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他昏迷着不能坐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闻亦逍开一夜车过来路程正好。
但这种猜测有一个极大的限定条件,就是他只昏迷了一夜。
一旦他昏睡时间较长,那能去的地方就很多了
沈桥侧头望着那道缝隙里透出的绿浓夏意,心想,得先想办法拿到手机才行。
也不知道宿小杰怎么样了?
要是他下班跑回家看到空荡荡的一地狼藉,估计会吓得不清。
不过,早点发现早点报警,警方着手开始铺开查找的话,闻亦逍也不会带着他再跑多久了。
折腾这么会儿,他又有些累了,上下眼皮沉重地开始打架,最后厚重睫毛扑下来便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梦里他也在刻意回避着去想另一个人的情况。
被人拿来跟白月光置气就已经够跌份的了,落难还要想着他的话,沈桥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