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衷忻道:“刚才那只小猫我们也一并带走吧。聘礼没带够,这是聘金。”说罢,他丢了一掉钱给主人家。
主人家笑着接过,写下纳猫契递于左衷忻,又拿出一个木桶两双筷子。
“猫儿给你们装进桶里了,这筷子你们收好,等到了家中就插在树下或者土堆旁,日后它们就知道在哪儿如厕了。”主人家笑着将他们送别,“郎君夫人记得给孩子们起个响亮的名字啊。”
穆宜华都走了,听见这话脸颊蓦地一红,悄悄侧头去看主人家。但主人家只当寻常事,压根儿没有看他们。穆宜华又期盼左衷忻没有听见,侧脸去看他,可左衷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起什么名字好呢……”穆宜华岔开话题,“家里那只小狗也没起名字,不如三只一起好了,就当兄弟姐妹了。”
回到家中时,只有狗狗守着家门和送来的布料,穆长青还没回来。
左衷忻望着那只小黄狗,突然问道:“怎么想着去买只狗?”
穆宜华将筷子插在院子的角落里,又将两只小猫抓出来认地儿:“左丈人同我说,你以前也养过一只小狗。”
她起身走到左衷忻身旁:“和你以前那只像不像?”
左衷忻沉默,只是弯腰将小狗抱起来。狗狗不怕生,在左衷忻身上嗅了嗅就开始哈舌头甩尾巴。他的神色忽然有些悲伤又有些怅然感慨,他将小狗抱进怀里,对着穆宜华笑了一下:“真巧,还挺像的。”
穆宜华的心脏忽然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她立即说道:“那你就当做那只小狗又来找你了,给他起个名字吧!我一定好好养!”
“原来的那只……名字不是很好听。”
“没关系,贱名好养活。”
“叫……叫发财。”
穆宜华可太喜欢这个名字了,她一抚掌:“那敢情好啊,那只狸花就叫招财,橘猫就叫进宝,狗子就叫发财……”
说话间,穆长青拎着东西进来了,穆宜华看见,笑指着他道:“这个人就叫旺财,哈哈哈……”
穆长青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愣在一处,眼睛瞪得圆圆的,与发财如出一辙。
穆左二人见状笑得花枝乱颤,穆宜华抹了抹眼泪,拉着穆长青介绍家中新进成员——从今往后,这个家又变得热闹起来了呢。
第122章
十天之期已到,穆宜华带着穆长青去了明知学堂。
学子们已经散学,正厅里也只有堂长和几位先生。一华服夫人坐在右边最上首,旁边立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少年,这一看便是柳夫人和柳昌邑了。
左丈人坐在左边上首,而左衷忻今日没穿官服,只一身素衣,站在左丈人身后。左丈人见他们二人来了,本还绷着的脸一下子有了笑容,连忙问候:“来了啊?长青伤如何了?”
穆宜华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后头的左衷忻,他面上有笑,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穆宜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回视线,对着左丈人福身笑道:“多谢左丈人挂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那便好。”左丈人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转脸又严肃地看向堂长和那几个先生,“这件事儿,早先也同过你们交代过了,一定要秉公办理,听见没有?”
姜堂长望了一眼站在左丈人身后的左衷忻,额头冒着冷汗,点头称是。
柳夫人脸上不安亦不耐,她侧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抿嘴用鼻子出气:“行吧,反正今儿我们人也都在这儿,你们看,想怎么解决便就怎么解决。我们柳家也不差那几个钱,若是穆娘子想要钱,只要不是得寸进尺,我们都能给。”
穆宜华上下打量的柳夫人,这女人的装束打扮巴不得把家中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全部带上,犹如过节时的彩树一般招摇。她低头瞧了一样柳夫人的手指,只见上头有细小针伤。柳夫人像是察觉穆宜华的视线,连忙将手指缩回袖中。
穆宜华轻轻一笑:“柳夫人倒真是客气,那我也不推辞。我弟弟治病花了不少钱,您的钱也是我们该拿的。不多,一百两就行。您是明州富商夫人,这百两银票定是随身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吧?”
柳夫人被激得一下子直起身子,她等着穆宜华吸气,又哼了一声:“穆娘子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一点小伤值几个钱?也敢要一百两。”
“哎呀,看来柳夫人不舍得给啊,我以为这一百两对您来说是小钱呢。”
“你……”
“也罢也罢,既然柳夫人不舍得,那就五十两好了。”反正今日有人撑腰,狐假虎威,这钱穆宜华是无论如何要从她身上薅下来。
柳昌邑见穆宜华不依不饶,气得牙痒痒要冲上前去。穆宜华盯住他,立即出声:“柳郎君看起来是好多了啊,除了这钱我要同你母亲讲,剩下的事还是要听你讲才行。
“柳郎君可否告诉我,为何要打我弟弟啊?”穆宜华微挑着眼睛,语气沉缓却含着不怒自威的严肃,“书读不好就要更加勤勉,业精于勤荒于嬉,柳郎君的父母不会没教过你吧?”
厅中剑拔弩张,堂长额上的汗珠更多了,他想出声制止。然而这屋子里有比他身份更加尊贵的左翰林,他都没说话,哪里轮到自己?
堂长悄悄抬眼看去,只见那左翰林神色淡淡,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嘴角似乎还噙着笑,施施然地拿起茶盏开始喝茶。
柳夫人自知理亏,但是见穆宜华话里话外的讽刺,已是忍耐到了极限。她拍案而起:“穆娘子,长姐如母,你也算是长辈了。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他们都是不记事的。何况我们都答应赔钱了,你还这般咄咄逼人,作什么泼妇行径?”
“泼妇?”穆宜华不怒反笑,“这就叫泼妇了?你见没见过真正的泼妇是何样子?想不想见见?你说他们是孩子?对,长青确实是孩子,毕竟他才十五岁。那柳郎君呢,十七岁也算是个孩子吗?有人十五考秀才,弱冠中举人,春闱摘榜首,殿试中状元。难不成令郎的十七,还是个未经人事只懂争抢的小孩儿吗?
“何况只是赔钱远远不够,柳夫人爱子如命,奈何令郎并不懂如何尊重他人。不若今日就上这一课,从先学会道歉和承诺开始吧。”
“你个只知道勾引男人赚钱的骚货凭什么要老子道歉?”柳昌邑怒了,冲上来就要抓穆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