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回家的路上也说了許多,譬如这一个月她在法国是如何度过的,可是胤禩心不在焉,一门心思琢磨怎么往郭绵身上贴,根本没听进去。
贝勒府各处都点着灯,但烛光的亮度毕竟有限,绝大部分空间都被浓密的黑暗掩盖,并不适宜参观。
郭绵也不想在院子里游荡——那些在屋檐下微微搖晃的紅灯笼,有种别样的中式恐怖。
胤禩迫不及待地将她帶回自己的起居室,屏退奴婢,把门一关。
一回头,郭绵将挂在他床头的画取了下来,铺在桌子上问他:“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为什么能画出我的脸,又是怎么成了穿越媒介的?”
胤禩眼睛直直的,从茶葉罐子里抓了一小把茶葉,放在口中嚼着。
“问你呢,查过没有?”郭绵敲了敲桌子。
胤禩含笑搖了摇头,见郭绵眉头一拧,神智一清,忙又点头,含着茶叶道:“查过查过,此事说来怪我。前次我帶回一張你的照片,被府中一个浣衣婢女无意中见到,偷了出去。恰好她信奉狐大仙,便请画师依照片临摹了这幅画,置于狐仙法场中。后来被其他教徒偷走,献给了鄂伦岱。至于为何成为穿越媒介,这怕是说不清了。也許是因为在那狐大仙的法场中受了多日香火,真有了些许灵气。”
“……原来是这样么。”郭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胤禩脸色倏忽一变:“你是不是在想,只要毁了画,便是不改玉蝶,你也不会再被强拉到这个时代?”
郭绵惊讶于他的洞察力,简直就像在自己心里安了监控。
而她也瞬间看穿他的緊張不安,安抚道:“放心,我许下的承诺不会收回。不过待你夙願得偿,我就没必要再来了。现在先摸清退路,将来……”
话没说完,忽然眼前一花,胤禩的气息铺面而来,緊接着双唇就被两瓣沾满茶香的唇堵住。
这个吻毫无征兆却不长久,几乎一碰既离。
胤禩的阴影笼罩在她头上,凶神恶煞的脸斜向下对着她,“你别想抛下我!永远别想!你毁了一副,我让人画千百副!”
这句话雖然是命令的口吻,却带着浓浓的委屈,跟小孩反抗妈妈下的禁糖令似得——你不让我吃,我偏要吃,一次吃十盒!
而且这个吻吧……雖然是有预谋的,却没有一点儿侵略性,完全是‘你别说了我不想听’的替代性动作。
反正郭绵看过那么多剧本,没有一个‘霸道王爺’是这么强吻的。
傻白甜周清初中就会舌吻了。
她想暴打他一顿的冲动一下就蔫了。对小学鸡怎么下得去手嘛。
她没反應,胤禩心里不踏实,不依不饶地问:“听到没?”
郭绵彻底绷不住了,嗤笑道:“幼稚鬼。”
见她笑,胤禩一下子飘飘然起来:她不反感我亲她,她喜欢我亲她!
于是得寸进尺,揽她入怀,情意绵绵地说道:“不知为何这次回来,我对你的思念更胜从前,简直到了‘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的地步。我们每一次相见,都是我熬干心血盼来的,你怎么忍心剥夺?你的后路我自会留好,倘若再输给老四,我定会将你安全送走。相信我,陪着我,好不好?”
在成亲那日听到他发的毒誓后,郭绵已对他的表白产生了“免疫力”,这么俗套的表白根本不能在她心里激起多大波澜,至少不能浇灭她惩罚他的决心。
相对于体罚,她其实更擅长精神层面的蹂躏。
“这么喜欢我?”她主动环住他的腰,轻抚他的后背。
胤禩浑身战栗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但见她眼里含情脉脉,心头狂喜,热切地回應道:“只有在绵绵身邊,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郭绵心中暗笑,继续引他上钩:“一切让我开心的事儿,你都願意去做?”
“当然。”胤禩先是毫不犹豫答了一句,很快又补了一句:“放你走除外。”
“我不走。”郭绵深情款款地说着,转头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胤禩的呼吸骤然加深,嘴里不自觉溢出一声绵绵,面庞和眼睛被□□烧的通紅,掐着她的纤纤細腰,头往旁一瞥吐出茶叶,迫不及待地吻向那微微张开的嫣红双唇。
“那明天你约四哥来家里吃饭。”
偏在碰到她唇珠的刹那,听到了这句。
胤禩蓦地僵住:……你为了见老四勾引我?!你勾引我是为了见老四?!
片刻后,他铁青着脸推开郭绵,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屋门四敞大开,郭绵大笑不止。
不一会儿,小蘭等婢女进屋,伺候郭绵宽衣用膳。
郭绵进宫穿的是很正式的服飾,虽比大婚当日穿的喜服要简略些,凭她自己还是不太可能脱得下来,更何况还有假发髻和佩飾。
三个婢女齐上阵,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穿脱利索。和下戏之后卸妆的时间差不多。脱下来的朝服和佩饰,也要像赞助的礼服和首饰一样,一一还回去(放回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