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孝道,该死的阶级压迫!
此刻小兰就跪在她跟前帮她上药。
‘起来,以后八贝勒府谁都不許下跪!’
衝动之下,郭绵差点把这话说出口。
理智提醒她,你改变不了这个社会,若把他们养成了硬骨头,到了外面岂不是要吃亏?
罢了。别破坏原生态了。
郭绵改口问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把穿越当旅游,心情就会轻松很多。
既然是旅游,哪能光窝在‘酒店’里?
小宋在內室鋪床。
小呱奉上一盏新茶来,主动说道:“京城好玩的地儿那可多了去啦!比方说南苑,里面有湖有河,还有森林和草原,皇亲国戚常去那儿打猎。要是喜欢听戏,正阳门大街上的广和楼是最好的去处,天南海北来的名角儿都在那儿登台唱戏,熱闹得很。”
小兰仰头补充了一句:“琉璃厂也值得一去,那条街上全是賣书的、賣古玩字畫的,文人雅士都爱往那儿跑。”
郭绵喝不惯熱的,一年四季都吃冰,不过她没想为難小呱,便把茶碗放在一邊,笑问道:“听起来都挺有意思,那寻常百姓能去的地儿呢?”
小呱又道:“老百姓常去的,天桥算一个。在正阳门大街南邊,那儿全是杂耍卖艺的,还有小吃摊、杂货摊,人来人往,可热闹了。大栅栏那边有很多茶馆,老少爷们儿聚在一塊儿,沏一壶茶能侃大半天。还有遍布北京城的澡堂子,泡个澡,搓个背,花不了几个铜板,赛过活神仙。”
郭绵听得很向往,小兰却放下手中活计钻,叹了口气:“可惜这些都是男人乐呵的地方,咱们女眷去不得。”
“那女眷能去哪儿?”郭绵问。
小兰想了想道:“除了进宫,亲戚间偶尔串个门,好像也就能去寺庙祈福了。”
这个时代,礼教的枷锁紧紧束缚着女性,貴族女子别说随意出门,即便在自家府邸,也没有绝对的自由。前后院有严格的界限,她们不能随意去前院,只能內院活动,宛如被男人圈养的笼中鸟。
皇家儿媳妇所受的规束,更是远超普通貴族女性。即便因特殊情形,诸如回娘家、探望亲友又或是去寺庙祈福等必须外出,也要走一套复杂的流程。
首先要向丈夫请示,得到許可后,还需安排众多随行人员,如丫鬟、婆子负责伺候,侍卫负责安保等。出行的车辆、轿辇等也有严格规制,必须合乎其身份。
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若出了岔子,令皇家体面受损,便会牵连一大堆人。丢工作的丢工作,掉脑袋的掉脑袋。
当然郭绵是例外。胤禩承诺过不限制她,府上没人敢拦她。
但听了小兰的话后,郭绵还是第一时间打消了挑战社会规则的念头。
旅游而已,不值当得挑战当地‘民风民俗’!
既然不能出去玩,那就在后院自娱自乐嘛。
反正就那么几天。
又聊了一会儿,到了十点多,三个婢女都有了犯困的模样,郭绵善解人意地止了话题,准备睡覺。
小呱小宋伺候她洗漱更衣。
这时代已经有牙刷了,还很高级——手柄是用木头做的,但后半段包着金,还坠着玉穗子。毛刷用的是猪鬃毛,白、细、软,触感不错。
牙膏虽然没有,却有牙粉,装在漂亮精致的瓷罐里,由食盐、香料
、草药等混合而成,刷牙的时候倒在盖子上沾着往牙上刷。
洗脸用的是胰子,和现代的手工皂没啥区别,小小一塊,散发着朴实的果香。
毛巾当然也有,四四方方一块,中间是好几层纱布质地的吸水布,外缘镶着丝绸边,分擦脸的和擦手的。
洗脸用的也是温水——
据说贝勒府夏天有冰山,冬天烧地龙,既热不着也冷不着,生活在金字塔顶端果然不太感觉得到生产力落后的弊端。
郭绵不由得想,二十一世纪对胤禩的吸引力应该不大吧。
待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小宋也已将床鋪整好。
这是胤禩的卧房,床上原本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此时已多了个枕头,而绣着大雁的被子,也被换成了绣着鸳鸯的。
一切准备妥当后,小兰独留到了最后,向郭绵汇报了嘉慧的去向以及安亲王府的态度。
郭绵听后不仅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空气更稀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