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家属楼前面的空地上,周梨跟着下了车。
夜里的风实在寒冷,吹得一旁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不断晃动,发出呼呼声音。周梨即便戴了帽子,也感觉脑袋开始隐隐发疼。
靳屿成望着面前这栋家属楼,平静地说:“从东北回京后,我们一家就安顿在这栋楼,住在一楼,中间这间,现在别人家住着。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大院都是刚建的,院里的叔叔,对外只统一称是搞物理或者搞工程的。”他回忆着往事,“有段时间,院里的叔叔会集体离开,说是去出差,过了一段时间又集体出现。”
有灯光从家属楼的门窗透出来,他回看着她,饶有兴致问:“你猜他们去干什么了?”
周梨算了算时间节点:“去西北试验了?”
他仿佛很欣慰:“你真聪明。”
周梨无语道:“你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
“也得脑子够灵才能想得到。”提起院里的事,靳屿成开始如数家珍,“当时我们这些小孩
就在院里的小学上学,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钥匙,家家户户的锁都差不多,要是忘带钥匙或者钥匙丢了,就拿其他小孩的钥匙去配开锁,配得多了,总能配对一个。”
“但是我基本上用不着,一来我不怎么落下钥匙,二来我妈就在院里的卫生室上班,去找她就行。”
对于这一段过往,周梨大约知晓,原文作者写了靳屿成的妈妈在东北带娃的日常后,就切换了地图,安排他们一家回了京市,继续描写家属院里的日常,文章正好结束在组织把他们调去西北,番外简要写了写两弹试验成功的消息。
靳屿成带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聊,一直走到一间小学的围栏外面。
“这就是我读过的小学,在这儿上到五年级,我爸就去西北了,我妈做了随队医务人员,他们把我安置在了空军大院。”
周梨好奇地问:“你不是还有舅舅吗,怎么不住舅舅那儿,而是去了空军大院?”
靳屿成道:“我姥姥姥爷都不在了,有两个舅舅当时都在外地,还有一个大舅舅在京,但大舅妈的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爸的一个领导说可以帮忙找到寄养的家庭,结果一找就找了位子女都不在身边的空军老首长。”
听着他无奈的语气,周梨不由发笑:“然后你就被管得死死的?”
他亦跟着笑:“我本来也不算调皮的孩子,无形中虽然感觉有些束缚,不过大家都是放养的,一帮孩子满院疯,小的黏着大的,大的嫌弃小的,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
周梨想说他其实是院里的孩子王,结果他轻描淡写地把自己说成了乖孩子,还避开了打架的事。
她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他。
然而,今晚靳屿成特地带她来这儿,看看他童年成长的地方,听他聊聊过去的趣事儿。
她不愿多想,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现在这样就像是,就是像,在约会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周梨便感觉自己脸皮好像更烫了一些。
天气太冷,室外走动的人并不多,路上显得空旷又安静。
靳屿成温和地问:“冷不冷?”
周梨摇头,相反,她有些热。
抬头望着这张清俊的脸,他静静回看着她,夜色里,平时锋利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缱绻,依稀还带着盈盈的笑意。周梨觉得不大好意思,便收了收眼神。
面前的男人轻呵:“怎么不敢看我,觉得我难看?”
“……”他怎么堂而皇之说这个,周梨心中掀起一阵郁闷。
他却自嘲般说:“我也不难看吧。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周梨:“什么话?”
靳屿成笑吟吟地道:“空男海女,总后全体。”
“嗯?”周梨一头雾水,“我真没听过,什么意思?”
靳屿成道:“可能现在说这话的人少了,以前附近几个大院互相较劲儿,什么都比,比环境比卫生,比男比女,公认的说法是,空军大院的男人个个都很英俊,而海军大院那边的女孩儿整体比较漂亮,至于总后勤那边是男女都好看。”
“怎么说我也是空军大院出来的。”他一脸的自信,“长得也还行吧。”
“你还挺……臭美的。”周梨的语气充满揶揄,却也很好奇,“对了,你多高?”
“不高,”他迟疑了一秒,“没超过185。”
周梨疑惑地问:“可是,做飞行员会不会太高了?招飞标准这么宽吗,入学体检没有被刷下来?”
他解释:“我十六岁被推荐上航校,那时候个子还没长,才一米七出头,原本是奔着开战斗机去的,结果读书时蹿了个儿,战斗机是开不成了,只好改学客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