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宁眉头一松,她恍然,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
他在问她的心意。
嫁给裴延,是出于父母的旨意?还是迫于裴家的威势?
都不是,这就是她的心意。
“是,是我自己想要嫁给他。”
瞳孔瞬间涣散,那宽阔的肩膀晃了晃,已然有崩塌之势。
可不死心地,她狠一狠心,还要再添一把火。
“他家世好,为人又知情知趣,同我年龄也相当。我想您应当理解,这对任何一个女孩儿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姻缘,既如此,我为何不嫁呢?”
家世好……知情知趣……年龄相当……
呵。这每一个词都像一只回旋镖,狠狠扎穿他的心,在血流如注中讥笑他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放出这番话,没有预想中的轻松痛快,冬宁心猛地一坠,竟是惶惶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
失魂落魄的,茫然无措的,眼神仿佛再不能聚焦到她的脸上。像在暴雨雷电中被遗弃的孤儿,湿漉漉的,无助到可怜可悲。
冬宁张着嘴,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片刻心软,也只是刹那闪过。
就这样吧,做个了结罢。
伤害他,践踏他的心,其实也会让自己痛,痛彻心扉,她几乎这么感受到了。
可不知被什么恶魔牵引着,她不自觉地,就想要把他被自己撂在地上的心再狠狠踩上两脚。
心里既痛,也快。
于是血淋淋地痛快着,扎穿他的心,来释放自己,救赎自己。
“好……好……我知道了……”他呢喃着,那双已然空洞了的凤眸轻垂下,仿佛没有在说给她听,似在同什么邪祟对话。
心里一个咯噔,冬宁实在被他这模样吓到了。
他僵硬地转过身,那动作别扭,麻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驱使自己四肢得好。
他缓缓、慢慢,手触到了门框边,只留给她一个落寞的、坍塌的背影。
心猛地皱成一团。
“章凌之……”
以为他要走,忍不住出口叫他,却在话音落地的同时,“咔哒”一声,门闩被锁上。
他转过身来,眼底赤红,像要溢出血来般。
颓唐的脊背猛然紧绷着弓起,似一头嗜血的、狰狞的怒兽,只等着蓄势待发,冲上来将猎物扑在它的爪牙下,一口咬断咽喉。
被他的眼神扼住了喉咙,危险的气息爆冲而来。
没有片刻犹豫,几乎是出于一种直觉和本能,冬宁突地朝房中仅开的窗子边跑去。
手刚触到窗槛,还没来得及抬脚爬出去,腰间便被一只大掌扣住。
“啊!!!!”
冬宁吓得惊叫出声,腿踢蹬着,却依旧被他单手拎起,另一只大掌“砰”地将窗户合上。
天旋地转间,冬宁被一把丢上了床。
背部磕上床板,痛得她发不出声音。
撑着手肘企图坐起身,却被他衣袍一甩,跨坐在了身上。
“章凌之!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呲拉!
伴随着少女惊恐的怒吼,他手一用力,直接将她的对襟小袄撕开。
碧玺莲蓬纽扣“叮叮咚咚”,滚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