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点上,庄蘅其实挺感激他。
从头至尾,她都被蒙在鼓里,唯有他不把她真当做傻子。
于是庄蘅道:“谢侍郎,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多谢你。”
五日后她便要回国公府了,后头的这五日,她没见过谢容与一面,也默默地把知道的一切都藏在了心底。
她不大愿意同庄窈说这件事,于是磨蹭到了最后一日。
最后一日早晨,庄窈陪着她收拾行囊,待一切收拾完毕,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庄蘅对她道:“阿姐,其实我都知道了。”
庄窈疑惑道:“什么?”
“我能来谢家不是偶然,是因为你们都想让我来小住。那日去寺庙也不是偶然,是你知道我会在那里遇险,所以才会让我孤身一人,对吗,阿姐?”
庄窈有些慌乱,勉强镇静道:“泠泠,你莫要胡思乱想。”
“阿姐,你不用再骗我了,你们都想让我嫁进谢家,好做我三哥的人质。”庄蘅静静地看着她,“谢家的事情我不想管,可是阿姐,阿娘离世后,只有你对我最好,你为何要这样?是有人逼你的吗?是因为姊婿吗?”
庄蘅并不是是个聪明的人,可她也善于观察。譬如,她发现,阿姐和姊婿并不如表面上那样亲热和睦;譬如,她发现,姊婿对阿姐若有若无的冷淡和阿姐时不时的愁容;再譬如,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阿姐无子。
一个无子,生母出身卑微的女人,在谢府这样的名门,必然要完全要匍匐于夫权之下。
庄蘅恨庄窈对她的关切中掺杂假意,可是她更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窈这样活着。
谢家人人都想让这计谋得逞,那便需要庄窈出面帮助,而她不敢说不,即便被算计的是自己的妹妹。
庄窈落泪,却没说什么。
庄蘅直直地看着她道:“是姊婿和谢家的其他人逼着你让你接我进谢家,让你在我面前说三公子的好,让你带我去寺庙,对吗?”
庄窈咬牙,半晌才道:“是,你该恨我。”
庄蘅也含了泪,一字一句道:“阿姐,你根本都不明白,相比于这个,我更恨的是,你在谢家居然要这样如履薄冰地活着。”
“泠泠,你信吗,一开始我想的是,接你进府后,我一定好好待你,可是……”
“可是,姊婿又逼你。”
她的夫君好不容易到她房中一次,便是为了让她带着庄蘅去寺庙。
她震惊,明知庄蘅最后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她还是不同意,于是最后他伸手,毫不客气地将掌落在她脸上,冷冷丢下一句,“你若不同意,日后你也莫要想在谢家待。”
她也不过是个女子,一个没有任何选择的女子,于是在庄蘅反复绝望的那三日中,她也被愧疚和后悔缠身,不断煎熬着。
时辰快到了,庄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阿姐,我真的希望你日后能在谢家过得好一些,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她对着庄窈笑了笑,让芙蕖拿着包袱,两人往府外走。
府外停着国公府来的马车,谢容止站在府外,庄蘅对他道:“近来叨扰贵府,还劳烦三公子时时挂牵。”
谢容止微笑道:“庄四小姐客气了,你能莅临府上,众人都是极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