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有些复杂,有些事我也只是推测,暂时没有实证。但,我认为李富国、王永荷这对夫妻发生的事,可能与我们正在查的连环积案有关联。所以邹队,这个案子不能等闲视之。”
邹天思索道:“如果凶手一直就埋伏在山上,寻找机会用毒蘑菇给李家夫妇下毒,把他们都引走后,他进入室内,搜寻他要找的东西。然后他必须尽快离开现场,您认为他最有可能乘坐的是长途大巴对吧。
“我现在就跟您说,现在长途大巴买票都是实名制,我们拿到了昨天案发后所有购买大巴票并离开的乘客名单。其实因为大雨和塌方,大巴车好多班次都取消了,昨天开去成都的晚班车也取消了,也就大概5:00到5:30这半小时开出去了两班车,一共也没多少人,里面全都是本地人,至少是本县的人,没有外地人。”
“确定所有出镇子的大巴全都是实名制吗?”秦梓需问道。
“哦……那倒不是湳枫,有县域公交也出镇子,那个就是刷卡上车,投币也行,不实名制。”邹天想道。
“县域公交最晚一班是什么时候?”
“也是晚上18:30。”
“昨天正常运行了吗?”秦梓需问。
“这……”邹天一下答不上来。
“还得查。”秦梓需微微一笑。
邹天有种上学被老师提问答不上来的挫败感,他尴尬笑了下,随即转换话题道:“秦老师,我们正打算问问这户人家关于昨晚的情况,您要不要一起?”
秦梓需点头,她正有此意。章弥真完全跟随秦梓需侦查,耿剑秋主动提出由他来查县域公交的事,秦梓需有些意外,随后便让吉克带着他去了。
于是分头行动,秦梓需、章弥真又一次来到了老校长家里。陆奶奶再次接待了一大群警察,这回就连老人都感觉到不大对劲了,她神情显得紧张而拘谨,回答问题时也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邹天询问她昨天案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员,或者听到了什么可疑的动静。老人耳背,自然是听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的,她说昨晚雨下得太大了,家里屋顶漏水了,她一直忙着收拾漏水,也没关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邹天很有耐心,反反复复问了很多遍,一直在启发老人回忆。以至于旁边的章弥真都有点不耐烦了,她心疼老人,不想看老人这么无措的样子。
不过,老人竟然还真就回忆起了一件小事,她道:
“我昨天早上好像看到李富国上山去了。”
“昨天早上吗?几点?”邹天连忙确认道。
老人道:“六点多吧,我起来后没多久的事,我出来拿柴火顺带喂鸡,就看到李富国沿着山道往山上去了。我还纳闷,这老李啥时候这么勤快过,一大早的进山。”
“您能给我指一下吗?”邹天道。
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带着众人走到堂屋后头,堂屋后是院子,左手侧搭了一个大棚,里面堆着柴火、养着鸡。从堂屋后门的位置向山上望去,确实能看到一条上山的羊肠道。只是哪怕在眼神比较好的警察群体看来,那羊肠道的位置也比较远了,若真有人从上面走过,似乎很难清晰地判断身份。
“陆奶奶,您怎么知道是李富国的?”邹天确认道。
“就是他嘛,穿着他那件永远不带换的迷彩夹克,还戴着那个洗得发白的藏蓝帽子,加上走路的那个样子,就是他。”老人似乎很笃定。
众人彼此相顾,一时无言。
这一条目击证词虽然不算特别准确,但着实有价值。不过要再问老人还注意到了什么,老人也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于是秦梓需接过话茬,该换了话题,询问道:
“陆奶奶,您还记得我吧。我这次来,也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这问题比较冒昧,老校长是因为什么疾病去世的?”
“诶,就是心肌梗死,一下人就没了。”老人道。
“有诊断书吗?我们想要看一下。”秦梓需道。
“有,你们要这个做什么?”老人很困惑。
“就是做个参考。”秦梓需答得模糊。
老人最终也没细问,就又去房里翻找起来。秦梓需和章弥真跟过去,章弥真追问道:
“老校长在去世前,行为举止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老太太嘟囔道:“能有什么异常,老头子到死都是那个样子,闲不下来。成天忙来忙去的,也不知道在忙些啥。医生都说了,他就是太操心,太劳累了,诱发了心肌梗死。”
秦梓需直接问:“他有没有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
“害怕?”老太太非常疑惑,手上找东西的动作都停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踟蹰道,“你这么一提,我想到有一天晚上,老头子半夜突然爬起来,跑到厨房去喝水,压着胸口大喘气,还把杯子打翻了。我被吵醒了,起来看到他这幅样子,就问他怎湳枫么了。他只是说起夜,有点咳嗽,我当时没当回事。但他当时……满头大汗的,还脸色苍白,我……”
老太太的神色突然惶恐起来,章弥真见势不妙,连忙扶住老人,抓住老人的手安慰道:
“没事没事,奶奶,我们不想了,我们不想了。”
“我当时就该注意到的……我怎么就,被他骗过去了呢?”然而老人被引发的懊悔已然起来,短时间内就压不下去了。
“唉……”秦梓需叹息,有时候调查得太细,就是会引发二次伤害。让这些留在人世间的人去反复回忆痛苦的事,实非警方的本意,但为了能够查明真相,实在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