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袍被利刃割破,露出底下精壮体肌的伤痕,或深或浅,有的已结成深褐色的痂,而有的或还是新的,正洇着鲜血出来。
借着昏黄的烛灯,阮流卿看得清楚,而他那种冷白俊美的脸,更染溅着血。
她从没见过晏闻筝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他素来都是嚣扬的,恣睢的,将别人踩在脚底下,将一切都掌握在股掌之间,本该是主宰一切的王者,可而今……
“你……你……”
声线不觉哽咽,阮流卿没想过自己看见晏闻筝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心竟被针刺一般的疼。
憋了许久的泪簌簌顺着流淌下来,她没想到自己泣不成声,话语憋在喉间,却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倒是晏闻筝瞧着她的模样,似是自嘲一般的冷笑。
“怎么?怕你男人死了?”
几乎阴冷的声线,阮流卿下意识抬起头来望着晏闻筝,怔了一瞬,她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晏闻筝为何还要这样,还要这样坏。
“晏闻筝,你为什么要这样?”
然不容她说完,晏闻筝狠戾的打断她,“我是你夫君。”
阮流卿被凶得一颤,心中更痛,分明自己是担心他的生死,都这种困兽之斗的时刻,他为何只死死揪着这个?
“卿卿,我是你夫君啊。”
他染着血污的手臂狠狠环着她,将她压向他的胸膛深处,附在她耳边黏腻又阴戾的威胁。
阮流卿动弹不得,不仅是由全身发软,亦或更是怕自己的挣扎而触及晏闻筝的伤。
可自己的柔顺和担忧在他眼里却是倔强隐忍的对峙。
他眼一沉,附在耳边的唇齿咬住了她的耳垂,一字一句从唇缝里挤出来。
“阮流卿,你别想着你男人死了你便能改嫁。我说过,你我同棺同寝。”
“你我同棺同寝。
他又重复了一遍,字句狠狠砸进阮流卿的心底,她噙着一双泪眼朦朦的望着他,看见他眼底的决绝和冰冷。
“卿卿进来,是想助卫成临来杀我?”
他的眼神在地砖上掉落的匕首一闪而过,眉眼间尽是郁色,更裹挟着逼仄的压迫漫过阮流卿的肺腑。
阮流卿眼眸里清透的泪流得更欢,怔怔的望着他,她颤抖着唇瓣想说些什么,可任何音节都没落出来,唇瓣又被晏闻筝疯执的堵住。
比刚才更狠的力道,更狠的贪婪,阮流卿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奋力的挣扎着,可逃脱无果,她只能咬在晏闻筝的舌尖。
如此,更如触了毒蛇的逆鳞,晏闻筝吃痛,却也没放过她,一掌控着她的后脑,蛮狠的亲。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缠绵间蔓延,更夹杂着阮流卿流下来的泪。
阮流卿被亲的脑袋发懵的时候,晏闻筝放开了她,又不由分说的舔去她脸上的泪,将她摁进怀里。
“卿卿,卿卿。”
似若要融进生命里去的固执和疯狂,阮流卿默默抽噎着,感受着近在咫尺他的力道,他的气息。
她恨他,分明该恨他。
他不由分说的破坏自己原本的轨迹,将自己扔在王府里,数次的折辱,数次的玩弄,又夺去她的身子,更又推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入他的圈套,与他一同身陷深渊里……
而今他都这样了,却还要这样恶劣的待她。
她是恨他的。
阮流卿趴在晏闻筝肩头流着泪,溅在染着血污的锦袍上,洇透更深。
可她又想到外面一只苍蝇都绝无逃生可能的绞杀,或许他就要死了,此后世上再无晏闻筝这个人,这个可恶的混蛋。
这结局还是普天同庆的,可她的心为何这般痛,就像太子递给她的那把匕首生生挖在她的心,痛的都快窒息。
柔嫩白皙的一双手紧紧捏紧晏闻筝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晏闻筝!晏闻筝!”
她一声一声唤着,可依旧填不满自己空缺的心,看见近在咫尺为自己抚泪的手。
她捧着,发泄似的咬了上去,“你这个混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