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温太傅这两个月闭门不出也不入宫了,这确实是避嫌,但避的不是朝堂政权,原来是陛下您啊!
不过,听起来陛下并没有因为他们看到了这封圣旨,就要杀人灭口的意思,几个朝臣回过神,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记住。
……
当夜,卫樾坐在青霜殿内,静静地把这卷不能见天日的圣旨给烧了,然后他看着手边另一封圣旨。
那是他在温催玉的病榻前另写的,划封地给温催玉、册立他为新的诸侯王。
但这封圣旨,一直都还没给温催玉。
最初是因为温催玉刚醒,卫樾当时不敢再提任何旁的事扰他心神。
后来是因为……卫樾怕温催玉领了旨,会迫不及待离开。
他还是奢望温催玉记得他的生辰,还愿意给他加冠取字。
所以想等那之后,再把圣旨给温催玉。
三月初十,距今也没几天了。
卫樾睡不着,索性又翻墙溜窗,出宫到太傅府,进了温催玉的屋子,站在床榻边一丈远,贪恋地看着温催玉的睡颜。
他想,曾经他可以肆无忌惮直接抱着温催玉、四肢都缠在温催玉身上,和温催玉一起安睡。
可现如今别说是一起就寝,就连想要见他,都只敢这么鬼鬼祟祟。
……诗中言,当时只道是寻常。
卫樾在床榻边站了许久。
突然外面一阵风作乱,刮开了卫樾溜进来后只是关上、但没有插上木闩的窗户。
卫樾回神,连忙走过去关窗。
温催玉被窗户吹开的声响和带进的寒意惊扰,半梦半醒睁开了眼,看到屋中有道黑影,他先是被惊了一下,旋即透过窗外的月光看清黑影朦胧的侧脸。
认出了是卫樾,温催玉抿了下唇,阖上眼仿若从未醒过。
卫樾关好了窗户,然后没敢动作。他站在窗边屏气片刻,没听到温催玉有醒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又回到了床榻边。
然而甫一定睛,卫樾就滞住了。
温催玉是睡熟了,还是阖眼假寐,卫樾其实分得出来。
方才窗户被吹开之前,温催玉是真的睡着。但现在……温催玉也是真的醒了。
卫樾喉间苦涩。
他静静地看着温催玉的眉眼,突然有点想问问他——你曾经那么费心思为学生招揽可用之人,让他学医习武,可有朝一日他利用你的信任,把所学毒理用在给你下药这件事上,靠所习武艺成了这般鬼鬼祟祟、如同穿窬之盗的小人……
令卿,你会不会觉得苦心付诸东流,恨不得从未对我心软过?
……
三月初十。
温催玉放下笔,看着眼前完成的竹简,待它晾干墨迹后,便卷起来收好,和这两个月以来他写好的其他竹简放到了一起。
午后,海伯过来以兰院,送上了药盒:“大人,宫里的人代陛下又送药来了。”
温催玉接过药盒看了看。
自从正月初四他从宫里出来后,这些天以来,卫樾都没再光明正大出现在他眼前过,但却仍然派人隔一段日子就送新的药丸来。
频率和从前差不多,虽然温催玉不一定用得上这些药,但卫樾总是要定期帮他更新药盒,以免要用的时候没有药或是时日太久药效不好了。
温催玉无心为难旁人和自己,所以卫樾派人送药来,他就收着。
但算一算,十日前宫里才送过药盒来,今日本不是又一次送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