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朝臣们错愕,掉了一地下巴。
李丞相他们觉得,已经看到韩有成的死期了。
刘知远躲在人后低着头,不敢看韩有成。
“所幸温太傅生前知道轻重,让陛下收回了成命,可随后陛下封他做诸侯王的旨意,陛下在告知我等重臣时可是说过的,已经知会温太傅知道了,温太傅竟没有像拒绝立后圣旨一样拒绝册封诸侯王,怎么能说他没有私心、一心为陛下呢?”
韩有成唾沫横飞:“但我还是起先那句,温太傅生前功劳颇多,为陛下劳心劳力,咱们也不能用未发生的事去质疑一位已逝之人,我说这些话绝无给温太傅身后名泼脏水的意思!”
“我只是想说,如今这位帝师因救驾而死,从此他贤臣良师美名流芳,我等也不用再担心他成为第二个摄政王,等到陛下走出哀痛,一切便堪称皆大欢喜了!”
韩有成话音落下,有人回了声冷笑。
众人下意识看向冷笑的人,然后脸色骤变,齐齐行礼道:“参见陛下——”
韩有成也紧张行礼,目露期盼。
他想,居然正好让陛下听到了结尾,这可真是太妙了,陛下定会器重他的妙语连珠!
卫樾神情冷淡,扫了眼在场众人,最后看向韩有成。
虽然他有意让刘知远激将韩有成,但他还是没想到,韩有成居然能说出“皆大欢喜”这四个字。
“皆大欢喜……”卫樾喃喃重复了几遍,然后指了指附近的侍卫,直接吩咐道,“把太史令韩有成拉到前头去,就地砍了。”
侍卫闻言,不敢耽误,抱拳领命:“是!卑职遵旨!”
其他朝臣听到这命令,甚至不觉得惊讶,毕竟韩有成这一大清早搬弄是非、妄议陛下和已逝之人,真的太找死了,像是没睡醒所以迫不及待长眠。
韩有成脸上希冀的笑意转瞬定住,他抬头看向卫樾,发现陛下没有玩笑的意思,于是霎时恐慌:“陛下,臣……”
“既然是‘喜’,那就得有点红色做添头。”卫樾语气阴鸷,“你去了阴间说不准还能见到温太傅,便宜你了。”
说罢,卫樾又看向其他人,冷冷道:“温太傅新丧,朕本不欲再生事端,偏偏你们不愿意安生,见不得朕不杀人是吗?”
朝臣们连忙称惶恐:“臣等不敢……”
韩有成脑子里一团浆糊,像是刚从高山之巅摔落,卫樾这个反应与他预想的迥异……但他人已经被两个侍卫摁着肩膀压住,只得拼命回头去找刘知远,想要问个清楚。
看见刘知远瑟瑟缩缩躲在人后,韩有成怒道:“刘知远你害我!”
刘知远不敢露面,也不敢接这“黑锅”,他以后还要在朝中混呢,于是扬声回道:“韩大人,我劝过你了,你不听,怎么现在反来怪罪我?我冤枉啊!陛下,臣问心无愧!”
其他朝臣也不敢为韩有成求情,毕竟陛下这会儿脸色难看得惊人,只怕谁敢开口,就是给韩有成陪葬的命……罢了,韩有成自作孽不可活,方才不是没人劝过他慎言。
李丞相有意化解朝臣们心里的疑窦,在韩有成被拉走之后,他揖手道:“这韩有成不仅妄议陛下,还污蔑陛下待温太傅的师生情谊,该当有此下场,还望陛下保重身体,不要因为此等小人搬弄是非而太过动怒。”
听到这话,朝臣们其实没信,韩有成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胡编陛下和温太傅之间的风月事……此事怕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但此事也不适合大庭广众继续纠缠,就当没有这回事,才是真的皆大欢喜。
所以其他朝臣附和出声。
卫樾却笑道:“谁说是污蔑了?这韩有成说错了诸多话,唯独没有说错的便是这事,朕的确曾打算立温太傅为后,只是他不愿意,所以才没能成……如今,倒也不用征求他愿不愿意了。”
听这势头,朝臣们惴惴不安:“陛下……”
“太常寺继续操持,择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准备帝后大婚。”卫樾不容置喙地宣布道,“朕要迎娶帝师棺椁,册立琰王温催玉为后。”
……令卿,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样。
可你都不在了,总得给我留一点让我能活下去的念想。
为了让你我名姓在史书上多留些篇章,我定会长命百岁、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