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您刚出事的时候,陛下哀痛到几度吐血,还把自己关在太傅府里您的屋中绝食……”
温催玉抿了抿唇。
“朝臣们都守在以兰院外面,说什么陛下都不回应。是后来田婶去问陛下,还给不给您办丧礼了,陛下才开始吃饭。再后来就是封您做诸侯王的事,然后就是……陛下成婚,立您当了皇后……”
温催玉心平气和地说:“没事儿,继续说吧,不用停顿。”
“当时有个坏心眼的朝臣,说您不在了是好事,免得又出一个摄政王,而且陛下对您有那种心思,对江山社稷不是好事……好在陛下把他杀了。”
“再后来,陛下虽然重新上朝了,但脾气比从前大了些,朝臣们都越来越怕他,反倒是我们这些太傅府的人,没那么担惊受怕。”
“三年前您失踪后第一个生辰,陛下就是那天白了头发的。后来……好像也就没什么可说了,反正除了政事,陛下好像就整日把自己关在宫里青霜殿里,还有您的那空棺……大婚典礼之后,陛下就让人把它抬进了青霜殿,也没下葬。”
“现在想想,这也是个好兆头,您还活着呢,下葬棺木干什么。但是……”
卢子白说到这里,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点:“我也是听蔡庆公公说的,他说没敢跟别人说,只敢跟我们这太傅府的人悄悄说两句……他说,陛下好像是睡在了您那口空棺里……”
闻言,温催玉惊愕打断:“什么?”
小七道:“蔡庆公公肯定是不敢胡言乱语编排陛下的……”
温催玉蹙眉,想起昨日看到的那棺椁,再联想到卫樾睡在里面,简直是……
卫樾说他不带那棺椁同行会睡不着,温催玉还以为最大限度不过是把棺椁放到了床榻边上,谁知道这混账居然把空棺当睡榻使!
“昨夜安营扎寨后,那口空棺放哪儿去了?”温催玉突然问。
卢子白和小七彼此瞧瞧,回答说:“我们没盯着看,不太确定。”
“但是……这之前都是放陛下营帐的,陛下好像还在里面放了东西,不让人碰的……”
温催玉感觉心口有些不舒服,他站起身:“他营帐在哪儿,现在带我去看看。”
卢子白:“就在您营帐右手边,距离最近的那个……”
温催玉匆匆往外走。
生姜见状想要跟上,但后腿不便,走了两步就呜咽了声。
温催玉回过神,对卢子白和小七说:“我自己过去吧,你们不用跟了,帮我照顾一下这一猫一狗。生姜,我待会儿就回来,你不用跟来,乖乖在这等我,好吗?”
生姜呜了声。
梨花跟着喵了喵。
温催玉出了营帐,来到卫樾这边。
卫樾营帐外有蔡庆几个宫人和侍卫守着,但看到温催玉过来,他们除了行礼之外,都没阻拦。
温催玉也没打招呼,直接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昨日重逢,深夜独自回到营帐后,卫樾在莫大的惊喜刺激下,迟迟睡不着。惊喜过后又是惶恐,担心一觉睡醒发现全是美梦一场,于是变成了不敢睡。
直至天色将明,卫樾又怕一身疲惫去见温催玉会让他担忧,所以往棺椁里熟稔一躺,想着抓紧时间补眠。
温催玉进到营帐时,刚醒过来的卫樾正好从棺中坐起来。
他一头黑白掺半的长发有些凌乱,随着闻声回头的动作拂动,脸色又不大好看,活像是一大清早就闹鬼。
看得温催玉既怒其不争,又心如刀割。
卫樾没睡够,脑子还有些混沌,温催玉出现得太突兀,卫樾一时阴阳不辨,甚至没想起来温催玉还活着这件事。
他下意识露出喜色,语调雀跃:“令卿,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你来接我了吗?我可以陪你一起转世了吗?”
这瞬间,温催玉第一次对三年前的假死脱身,产生了几近后悔的情绪。
他眼中微热,盈起雾气:“阿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