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花没吱声,这事儿跟她有很大关系。许久后,她叹了一口气说:“讲讲价,顺便做好让人接替将离和炎野的准备。”
辟支城中。
得到消息的言稚川一直在念叨王廷和神机院的小气,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湛玉节,说:“难道我要得太多了吗?”
湛玉节面不改色说:“不多。”就算将魔族的库藏全部掏空,她也不会觉得多。
事关将离和炎野的“自由”,故而这两人也在旁听。得知各方之间的拉扯,顿时面如菜色。那帮手下什么德行她们也知道,自己安然无恙时候是鹌鹑,要是自己大祸临头,那帮人绝对会滋生野心。可现在玄门都入侵魔世了,还敢这样吗?
“你们真的很不值钱。”嫌弃完神机院和王廷,言稚川又来嫌弃将离、炎野。
将离可不想一直待在辟支城,这段时间魔种做了什么呢?她每天不是吃吃喝喝睡睡,就是找人来写故事,还挑了几个卖相很不错的魔修来演绎,将不知危机、沉浸享乐演绎得淋漓尽致。原来的辟支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至少一身血性知道厮杀,而魔种……她完全沉浸在靡靡之音里。难道玄门打到这边会主动放过她这个魔种吗?!
听说魔种诞生,应得是魔道气运。
但魔种这德行……魔道真的有气数吗?
将离心中的绝望堆积,隐隐化作了麻木。
“大人可以先放我们回城,回城之后,我们会设法凑齐赎身之物。”将离是咬牙切齿说出最后四个字。
“万一你们骗我呢?”言稚川机警,顿了顿,又说,“万一借着玄门来攻的理由,一拖再拖呢?”
将离:“……”她啐了一口,腹诽道,你也知道玄门来攻了吗?
炎野一脸桀骜不驯,她瞪着言稚川道:“大人是魔种,也是魔,为何不将我魔道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
言稚川随口道:“我又不是魔族之主,做什么要操这份心?当然,如果你们要支持我当魔皇,我也是可以替你们出谋划策的。”
炎野嗤笑一声,不信言稚川有主意。
“我们如果不回去,会有其它魔族来接替,收拾残局,到时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这句话是跟湛玉节说的,将离想不明白魔种为何对这魔修言听计从。但不妨碍她从湛玉节身上找突破口。
“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言稚川看着湛玉节,她扒拉着长长的单子,没想到魔族会这么小气。
她是魔种,魔族的东西全送她怎么了?
湛玉节本就有这两人放回去的打算,此刻顺着将离的话一颔首,说:“有理。”她抬手,两道剑芒激射出,顷刻间便没入将离、炎野的躯壳。两人闷哼了一声,敢怒不敢言。
“你们走吧。”言稚川挥手,一脸嫌弃,像是在赶两只烦人的苍蝇。
得了自由的将离和炎野哪里想在辟支城待下去?见状马不停蹄地朝外飞掠。等到看不到那耸立在烟云中的巍峨城池了,炎野才愤愤道:“莫无愁!”都是这厮在挑唆,结果事情泄露了。她倒是逃得快!
“未必是她泄密。”将离说。
“难道是陶吴?”炎野一愣,脑海中又跳出一个名字。
“有没有可能,是魔种单纯想要杀我们,她胡说八道扣了个帽子?”将离道。这是她这段时间观察魔种得出的结论。
有时候她都希望魔种是玄门的救世天骄,有这么一个任性的救世主,玄门做什么都会失败的。
炎野:“……”她有些烦恼,揉了揉脑袋,又问将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魔种会让我们做什么?难不成替她推翻莫无愁吗?”现在她们的身上有药物,有誓约契印,有剑气……真是“满载而归”呢。
“总不会让我们在玄门跟前投降吧。”将离随口应道,她眸光幽幽的,“我不想受制于人。”
炎野一愣,小声说:“药师都在中心城。”
将离冷冷道:“莫无愁要负这个责。”
将离、炎野二人回城伴随着要求王廷送出药师的消息一并传回,莫无愁多少松了一口气。中心城被四方城包裹着,玄门道人想入侵中心城,至少要打破一方地界,无论如何,那三位魔主都得打起精神来应付镇守,区区药师,她们要的话,送点过去就是了。至于魔种那点,有神机院操心。那剑修也是厉害,怕是不会畏惧玄门洞天。
莫无愁将自己的想法跟莫寻花说了,莫寻花沉默片刻,问:“那帮玄门道人还在玄天仙障那处,连外城都没入呢,主上怎么就觉得她们能打到四方城甚至直攻中心城了?”
莫无愁烦得很,只能跟莫寻花吐露心事:“你还不知道我的想法么?我根本就不想打。要不,我们跑吧?”
莫寻花:“……那您真的就被钉死在魔族耻辱柱,成为载入史册的无能之君了。”
莫无愁不在乎,她说:“身后名与我何干?”
莫寻花揉了揉眉心:“无尽渊在,天机要平衡,魔族不会也不能覆灭。”魔道消失,谁来取无尽渊气机修持,无尽渊无法平衡,通天塔又怎么能独存?到时候天地根还是会带来毁灭。总不能靠魔修吧?但魔修修的不是真正的魔道,只是仗着一点魔念入道,修成傀儡罢了。
莫无愁:“那么,运数在谁身上呢?”
莫寻花没答话,只是无声地注视着舆图上的辟支城。
虽然口中说着“投降”,但莫无愁不可能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符文阵有神机院来操心,而身为魔族之主的她,需要取出魔族的镇道之器来构筑一道防线。在跟莫寻花调侃一阵后,莫无愁从魔宫中走出,她到了一处高大的殿宇中,那里有一团漩涡似的灰色气旋。她朝着那团气旋拜了拜,便坐在蒲团上掐起了法诀。数息后,一只赤红色的眼缓缓地从灰色气旋中探出来,宛如第二轮烈日,悬照魔域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