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呓语,我们推测是由集群意识传达而来,其内容与深渊黑雾有关。因为不只是诺亚,另外几名畸变程度较深的感染者也出现了异常。他们不约而同地陷入谵妄,发出相似的模糊音节,失去意识后至今无法被唤醒。”
“你打算怎么做?心灵感应吗?”一名学者面色不虞地望过来。
瑞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他:“我……我打算跟诺亚沟通一下。”
“沟通?”对方指向窗户,语气满是不屑,“羽毛完全覆盖时连空气都会被彻底隔绝。他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你怎么跟他沟通?”
窗本身并不是白色,而是被暴涨的羽毛填满了。
凯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一直缩在兜帽里的青年将手搭在窗上,指尖轻点,发出清脆悦耳的敲击声:“诺亚,我是瑞安……你还记得你的锚点吗?”
那名学者见状冷哼一声:“你们都被林恩骗了,一个教大陆历史学的老师而已,怎么能让他掺和到这么重要的研究里……”
话还没说完,窗内的白色突然流动起来,并且发出一阵阵如刀尖划过玻璃般的声音。
“他又要发作了!”
“小心!快到法阵这儿来!”
“瑞安快来!”
凯娜伸手去拉瑞安,后者却坚定地站在原地:“你想象一下自己是诺瓦的哥哥,也可以是我的朋友。现在诺瓦和我都在这里,我们拉住你了!”
声音越来越刺耳,最后砰的一声,圆形的黑影重重砸在窗上,是一颗姜黄色卷发的头颅。
“我……本来就是诺瓦的哥哥,你也是我的朋友……”头颅缓缓抬起,露出青白的脸色,与冷冻后的尸体没什么两样,“我为什么要想象?”
“尸体”在说话。
学者们像老旧的机器那样看向青年,后者依然缩在兜帽里,像个怯弱的小蘑菇,嗓音却带着了然的笑意:“诺亚,欢迎回来。”
成功唤醒失控的感染者,对这名青年而言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可这事书上从来都没写过啊!
诺亚双目紧闭,隔着刻有封印法阵的特制水晶,用那头卷毛顶了一下瑞安的手心,嘟嘟囔囔:“好烦……翅膀塞满了,房间太小,好烦。”
说着便在房间里烦躁地挤来挤去,不断发出刀划玻璃的声音。
瑞安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皮发麻,赶紧点了点水晶:“不烦,这是一个巨大的拥抱。虽然有一点挤,但你觉得很有安全感,不是吗?”
“好吧。”诺亚把头抵在瑞安指尖触碰的地方,“暂时不烦……”
先前那名语气很差的学者此刻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收容区中最危险的感染者在青年面前简直像一只缺乏关注的小狗,被随便地逗了两下心情就变好了。
瑞安发现诺亚似乎很喜欢他指尖敲在水晶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于是他跟着自己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地点着水晶:“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一点。”诺亚闭着眼说,“诺瓦差点就没了,还好你来了。”
瑞安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嗓子里仿佛堵了块石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好在诺亚并不需要安慰:“诺瓦收到了你的信,又哭又笑地说想当面感谢你,为此还努力了一小段时间……”
“可惜这点努力还不够。”说到这,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现在见到你的人是我。”
诺亚对诺瓦的态度已经从无脑溺爱变成了如今这样,借由外力来激励弟弟成长,也许……是一件好事?
瑞安也笑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对方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等我想一想……”诺亚的鼻翼轻微抽动,隐忍地嘶了一声,随即重重撞在水晶上,力道之大令瑞安的掌心都有点发麻。
“血脉相连,新生,无序的统一……灭迹者重返。”他睁开双眼,无神的眼珠左右乱转,随后突然定在一点,“十日后,灾厄降临。”
另一边。
正在守大门的两位魔族人士遭遇了一位不速之客。
“嘿,我记得你。”
年轻的骑士翻身下马,鲜艳的红发同时刺痛了勇者和魔王的眼睛,但他对此毫无自觉,在勇者面前站定道:“阿……啊是吧!”
是个屁啊!阿尔泰也认出了对方,就是那个当年和瑞安同桌闹出误会,后来又得到了瑞安原谅的红毛骑士奥斯蒙。
“骑士大人,有什么事吗?”阿尔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拉德洛克连眼神都没有给。他知道这就是那个没意识到自己暗恋瑞安,一错就是一辈子的红毛小狗。
毫无竞争力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