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明怡苦于应付之际,长孙陵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那熟悉的平稳腔调,如冰雪般,顷刻便浇灭了长孙陵心中的火苗。
他立即转身,只见五步开外,立着一人,他着一品绯袍身罩墨色大氅,眉目被那凛冬的寒风晕染有着冰姿雪魄般的神采,明怡望着长身玉立的裴越,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姑娘心悦于他。
那神清骨秀的模样,堪堪往这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长孙陵对上裴越冷淡的神色,登时打了个激灵,立即换了一副怂然的口吻,
“表舅,您不能怪我,是她。。。。”
“她是谁?谁准你直呼其名?”裴越截住他,语露不快。
明怡万没料到长孙陵见着裴越,宛如老鼠见着猫,顿时有了底气,施施然从长孙陵身边溜过,绕至裴越身后躲着了。
裴越默默将妻子行径收之眼底,也没说她什么,只盯着长孙陵,深邃面容辨不出喜怒,
“给你表舅母赔个不是,今日这事就过去了。”
长孙陵心口顿时窜出一股邪火,敢怒不敢言。
谁叫他母亲是裴越的表姐,他爹和娘平日唯裴越马首是瞻,裴越的话在他们长孙家堪称圣旨,倘若今日他不给明怡赔罪,保管今夜回去要跪搓衣板。
长孙陵咬着牙,视线往裴越肩头一掠,明怡被裴越高大的身子遮了个严实,不用想,她此刻心里指不定多痛快呢。
长孙陵忍气吞声挪了挪步子,朝明怡的方向长拜,
“方才是表外甥言语冒犯,还望表舅母勿要计较。”
明怡是多么大方的人,哪里会跟他计较,好心肠地探出半个身子,受了他的礼,
“无妨。”
长孙陵对上她揶揄的目色,气的咬牙。
裴越还有公务要忙,没功夫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转身带着明怡便准备走。
孰料另一头拱桥处,已疾步行来一位女官,
“裴少夫人,公主殿下有请。”
又见裴越在场,惊喜不已,忙改口,“裴大人,殿下要见少夫人,烦请裴大人领着少夫人去给殿下行礼。”
明怡担忧地看了一眼身侧的裴越,孰知那男人脸色无半分波动,反而是握住她手腕,将迟疑的她一并带进马车。
甫一坐下,便吩咐侍卫,“回府。”
侍卫立即抽一鞭子,马车掉头往路口疾驰而去。
明怡被他一系列的举止给惊呆了,忍不住往窗外瞄了一眼,“殿下相召,咱们就这么走了,算不算大不敬?”
裴越重新拾起马车里未看完的折子,淡声道,“陛下早有口谕,允我不应公主之召。”
七公主刁蛮霸道,明怡落在她手里,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这是裴越来接她的目的。
明怡闻言这才放心下来,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是她头一回坐裴越的马车,马车外饰低调,内里却大有乾坤,每一物均质感上乘,主位有一张宽塌,左右各有长凳,宽塌之上搁置一四方小桌,桌面陈列一错金香炉,一套天青色的汝窑茶具,一笔一墨,一沓折子。
再观那主人,眉目清澈,五官隽秀,正聚精会神看折子,他的人,与他身旁的物,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裴越不问,明怡却不能不就今日之事给他一个交待。
“家主,昨日那萧瑕亲自登门送战贴,我不得已应了她的战。。。。”先将今日马球比试赛况大致告诉他,说到一半,裴越打断她,“夫人似乎很喜打马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