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神了!”藏珠咧嘴一笑,连忙将方才瞧见的给蕴玉说了。
“奴婢经过御花园时,恰巧看见了她二人争执,就听了一耳朵。”
“郑良人这些日子正得盛宠,特意挑了御花园最显眼的地方练舞,恨不能叫全后宫的人知晓圣上爱看她跳舞。”
“恰好盈婕妤从那处经过,二人碰了个正着,郑良人却全然当做没看见,盈婕妤气上心头,便拿了郑良人站规矩。”说及此处,藏珠颇有些畅快道:“那郑良人又岂是好相与的,眼下正是心气儿高的时候,当场就给盈婕妤甩了脸子要走人。”
蕴玉眨了眨眼:“盈婕妤能放过她?”
“自然是不能!”藏珠愈发激动道:“盈婕妤立马便吩咐身旁的人将郑良人擒住,依着不敬上位,不尊宫规的由头,吩咐身旁的人打了郑良人足足二十下手心。”
手心?蕴玉低眸含笑:“盈婕妤也算是聪明了些。”
知晓郑良人要面见圣上,伤不得脸,刻意罚的手心。
她记得,盈婕妤的父亲乃是平西将军,同景都郁一同镇守西洲。
“郑良人可是闹到圣前了?”蕴玉拿过一旁桌上的绣绷,唇边笑意如春水漾开:“再过会儿,御前的旨意就该下来了。“
另一边,钟粹宫。
清禾从内室中出来,恰巧看见纪淑媛正裁了布料,瞧着是要给昭宁公主做衣裳的。
见清禾过来,纪淑媛温声道:“蓁蓁睡了?”
昭宁公主裴蓁,乃是裴玄祁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宫中如今唯一的一个公主。
清禾含笑应了,又从一旁宫女的手中接过甜汤,放至纪淑媛手边:“公主今儿个放风筝累了,眼下睡得正是香甜。”
提及昭宁,纪淑媛面上泛起一丝慈母的笑意,摇摇头道:“她就是个皮猴子,整日想着出去玩,本宫像她这般大时,早就能识文断字了。”
“公主乃是圣上的女儿,便是骄纵些也无妨。”清禾一笑,又将甜汤往纪淑媛手边推了推:“娘娘晚膳就未怎么用,还是用些汤吧。”
纪淑媛手中的银剪忽然一顿,她手上锦缎的海棠花纹,与郑良人今晨舞衣上的花样倒是如出一辙。
她皱皱眉道:“往后将公主带的离那处远些。”
昭宁这些日子爱放风筝,几乎日日都要去御花园走一圈,今儿就正好撞见了郑良人和盈婕妤起争执。
郑良人蠢笨,又爱炫耀,若是叫她误伤了昭宁,可就悔之晚矣。
清禾也是知晓轻重的,当即便应了下来。
又听纪淑媛叮嘱道:“昭宁闻不得桃花,虽说御花园不许种桃树,可也谨慎些为好,但凡她去的地方,你们都盯紧点。”
此时的乾盛殿。
郑良人伏在玉石砖面上,哭得眼尾通红,泪珠子一串接一串地落下,十根水葱般的手指被白布缠成了粽子,整个人颤抖得像是风中残荷。
盈婕妤跪在她身侧,笔挺的脊背绷成一张弓,隐在袖下的指尖微微发白。
她如何也想不到,圣上竟会因为郑良人的一面之词,将她传来乾盛殿。
御案之上,裴玄祁阖眸靠在龙椅上,指尖轻点御案,面色瞧不出喜怒。
下方,梅妃同仪妃分列两边,梅妃面上尽是忐忑不安,仪妃倒是颇为沉静。
整个殿内,只能听见郑良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圣上”郑良人带着委屈的尾音微颤,心中对盈婕妤恨到极致。
这贱人就是见不得她得宠,仗着位分比她高,处处刁难,看她今日怎么教训这贱人!
裴玄祁的指尖忽地一顿,他缓缓睁开眸子,漫不经心道:“盈婕妤,你如何说?”
盈婕妤手心沁出薄汗,却仍旧昂首,语气不卑不亢:“圣上,郑良人见妾不行礼,已是犯了宫规。”
“妾不过训诫几句,她却愈发放肆,当众转身离去,丝毫不将妾放在眼中。此等无礼之举,若不加以惩戒,宫中还如何立规矩?”
盈婕妤缓缓抬眸,面色还算镇静,可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出她声中发颤:“妾所做之事,皆是依宫规行事,还请圣上明鉴。”
“圣上明鉴?”郑良人猛地抬头,泪眼婆娑,满脸委屈,声音却带着怨愤:“婕妤分明就是嫉妒圣上宠爱妾,才故意寻妾的错处!”
“妾一心一意想着圣上,哪有心思计较这些虚礼?婕妤一见妾,便言辞苛刻,妾一时不忿,才失了分寸。”
她一边说,一边悲泣着扭身伏地,哀哀道:“可她竟如此狠心,下此重手!您瞧妾这一只手被婕妤打成了什么样子,若再无人管,日后宫中岂不是人人自危?”
裴玄祁未置一词,目光缓缓掠过两人,最终落在梅妃与仪妃身上,淡淡道:“朕让你二人协理六宫,如今却闹出此事。你们说,朕该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