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颤抖着接过,一封封翻阅,越看越急,终于抬头急切道:“修仪明鉴!这些信非臣手书,臣对薛充华向来尊为神女,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又怎敢称她‘阿芷’?修仪若不信,可派人至臣府中取往年来往信件,臣自能指证真伪。”
他又自指出几处笔画字法不同之处,语气恳切,满脸激愤。
蕴玉颔首:“好,我知道了。”
她吩咐江尘将信件收起,复又缓步前往最后一处耳房。
那是关押桂惢之处。
一入门,便觉冷意袭人。
小小耳房昏暗潮湿,角落中缩着一团颤巍巍的身影。
桂惢抱膝而坐,一双眼满是惶然,嘴唇不停颤动,喃喃念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蕴玉缓缓走近,蹲下身子,声音轻得仿若哄婴孩:“这些信,都是你放进薛充华房中的吧?”
桂惢猛地抬头,唇色惨白如纸,眼底泪水扑簌而下:“奴婢没有,还请修仪明鉴,这些信,真的是奴婢在主子衣橱中发现的。”
“哦?”蕴玉唇边笑意骤然变冷:“衣橱?你怎知是在衣橱?”
“本主记得,先前你只说,在薛充华枕头下面瞧见了一封信吧,如今怎么又知晓这些信在哪儿了?”
蕴玉语气一凛,斥道:“还说不是你放的?还不速速招来!”
桂惢一慌,百忙之中随意扯了借口道:“是是奴婢在衣橱中见过这个匣子,因此才认了出来,这这定不是奴婢放进去的啊。”
蕴玉眸光倏冷,旋即起身,语气平静道:“桂惢,你是个聪明人,你可知背主的下场是什么?捅出这皇家丑事的下场又是什么?”
桂惢抿唇,垂下脑袋,她自然知道下场是什么,可只需死她一人,她家中的父母和弟弟全都能活,还能活的好好的,那她有何不可为呢?
只是念及薛充华平日对自己的好,桂惢闭了闭眸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薛充华,欠你的,只能来世再报了。
蕴玉微微一笑,并不着急,走至旁边锦墩坐下:“本主记得,你家中尚有父母和一个弟弟吧。”
桂惢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低下头去,嘴唇颤了颤:“修仪提这个做什么,便是奴婢戳穿了薛充华的丑事,也祸不及家人吧。”
蕴玉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地道:“的确祸不及家人,只是你就那般笃定,你身后之人,定会履行诺言么?”
“本主记得,就连她身边的头等宫女,都没什么好下场。”
“跟了她许久的人都是如此,更遑论你区区一颗棋子。”
桂惢神情倏变,身子往下一伏:“修仪”
“别急着否认。”蕴玉抬手拦了她一把:“本主听闻韩修容的行事手段向来是斩草除根,就在刚才,她的贴身宫女倚画急急出了宫,你说她是去做什么的?”
桂惢跪得更低,脸几乎埋进地上,浑身都在颤。
蕴玉却掀了掀眼皮,睨着她继续道:“对了,你那主子只怕眼下自身都难保了,更遑论保住你的家人。”
“若你现在弃暗投明,你的命是保不了了,只是你一家老小,本主还可许她们安稳到老。”
“孰是孰非,你要如何选?”
第113章赐死乾盛殿中,众人垂首……
乾盛殿中,众人垂首屏息,静静等着最终的结果。
事关皇家声誉,所有宫人心中都哀嚎一片,若是叫他们选,任是谁都不愿听见这般秘闻。
上方,裴玄祁等的已有些不耐,正要亲自起身去寻,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帘幔一掀,便见蕴玉带着桂惢稳稳踏入殿中。
蕴玉面色沉稳,唇角勾着一抹浅笑。
在她身后,桂惢的神色显然便没那么好看,一张小脸吓的煞白,就连脚步都颤颤巍巍的。
韩修容只是打眼一瞧,心中便“咯噔”一下,暗道了一声不好。
忐忑之下,她隐在袖中的指节绷得死紧,想要对桂惢使个眼色,却见桂惢只顾低着头,半点不敢看她。
思索间,蕴玉已步至殿中,余光在韩修容面上一扫,冲裴玄祁欠身道:“回圣上,桂惢召了。”
她微微扭头:“将你方才同我说的,都一一再说一遍。”
桂惢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下,先是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哽咽道:“奴婢有罪,奴婢猪油蒙了心,才敢做出那等诬陷薛充华的事儿,前些日子,奴婢家中出了些事,母亲生病卧床,弟弟又闯了祸,奴婢一个宫里的小人物实在无能为力,顶多托人送了些银两回去,可就在前几日,有人找上奴婢,说只要奴婢帮个小忙,就能保奴婢一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