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领命疾行而去。
白术这时补充道:“圣上,容昭仪伤及脉络,需得卧床静养三月,这三月中,万不可再度动气。”
裴玄祁点头,眸光微微晃动,他低头替蕴玉拢了拢鬓发,那些细软的发丝贴在她汗湿的颊上,定是不舒服的。
正此时,门外太监进来通传:“启禀圣上,德淑媛求见。”
裴玄祁目光不离蕴玉面上,低声道:“宣。”
德淑媛踏进内室,步伐急切,面容凝重。
她刚行礼毕,便一摆手示意清禾将一卷记档递上。
“妾约束不力,容昭仪此次出事,妾难辞其咎。”她跪地叩首,正色道:“妾已命人前往内务府,调了近月所支取物资的档案,妾不才,以为问题应出在宫人们取回的食材上。”
裴玄祁接过册子,略一翻阅,面色愈发冰寒。
他将册子递给身旁的宫人:“送去给江尘。”
闻言,青梧连忙将用剩的玫瑰与百合花瓣取来。
方才蕴玉身处危险之中,她们皆未来得及查验这些东西,眼下得了空,也好一一验过。
白术打开其中一匣,屈指拈了拈花瓣,低声道:“果不其然,这上头涂有红花粉末,手法极细,几乎每一朵上的分量都不轻。”
青梧登时跪下,惊惶失措:“圣上,奴婢亲自去内务府取的,又亲自看着熬的汤羹,从头到尾不曾离手一步这这怎会如此?”
裴玄祁抿唇未语,蕴玉却微启朱唇,气若游丝道:“定是内务府出了岔子。”
她便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内务府竟敢堂而皇之地交出下了药的东西,他们这是不要命了!
仿佛为了印证蕴玉的猜想。
几乎就在话落的一瞬间,外头便响起急促脚步声。
江尘回来了。
他满头大汗,喘息未定,便扑通跪下,声音发颤:“启禀圣上属下依令查过内务府,与风华阁有过接触的宫人皆皆已吊死房中,无一幸免!”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梅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眸光淡淡与蕴玉的目光对上。
没错,正是本宫,只是没了证据,你要如何定本宫的罪呢?
梅妃唇边笑意愈深。
蕴玉看懂了她的意思,隐在锦被下的指尖蜷起,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都死了?”裴玄祁冷冷转首,整个人几乎气笑了:“还真是好的很呐。”
“在朕的后宫中,竟还藏着这么一位手眼通天之人,真是好极了!”
他咬牙道:“都是如何死的,是自缢,还是被杀?”
江尘咽了咽口水,低头回禀:“皆系白绫吊死,现场无打斗痕迹,应是自杀无疑。”
“自杀。”裴玄祁口中缓缓碾磨着这词,忽而一笑:“传麒麟卫,彻查这些宫人的生平,调查其家人,哪怕是追出宫去,也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般手眼通天!”
梅妃闻言,心头
倏地一紧,寒意顺着裙摆攀上后颈。
她原想着宫人既死,那便死无对证,后宫这些年,哪次不是这样过来的,怎料裴玄祁竟亲自坐镇风华阁,硬生生要查个水落石出。
强作镇定之下,梅妃忍不住劝道:“圣上息怒,这宫外之事,同宫中有什么干系,诸位姐妹久居深宫,又如何同宫外搭得上关系?”
许是宫中下人心术不正,对容昭仪心生怨怼,这才犯了事。圣上贵体要紧,若为了几个下贱宫人动怒,岂非不值?况且”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了点试探,“妾想着,或许是容昭仪不经意间得罪了哪位奴才,才引来这场祸事。若真要追查,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叫旁人看了笑话。”
“朕做什么,需要你来教么?”裴玄祁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在她说完后,才缓缓抬眸。
梅妃的脸色“唰”地白了一瞬,圣上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这般不给她颜面。
就在此时,江尘匆匆而入,苦着脸半跪行礼:“圣上,镇国大将军与辅国大将军二人已跪于乾盛殿门外求见。圣上可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