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琉生没有下车。
他透过车窗,隔着半条街注视那道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眉目间浮现一层戾气,冷声道:“发生了什么?”
“大人,是在集中处理最近被发现叛变的老鼠,这一个人把我们的消息传给了公安,”开车的属下察言观色,降下车速回答:
“只有他什么都不肯说。”
意料之中的结果,北川琉生没有深想谁能熬过他们的拷问小队。
他为公安这个有些陌生的词停顿了片刻,收回视线不再关注窗外的情况,鞋跟在车底敲了两声,示意属下继续向前开。
不需要再关注街道另一边的情况,港口Mafia处理叛逃者的方法在场无人不知。
吃痛却又隐忍的闷声传入半开的车窗。
——把人踹倒,逼迫对方咬住台阶。
撞击、磕碰和碎裂的声响。
——鞋跟击踢背叛者的后脑,踹碎对方的下颌骨。
三声枪响。
——将因为剧痛眼睛都已经睁不开的背叛者翻过来,朝胸口开上三枪。
曝尸于众。
任何背叛港口Mafia的人都要做好被清算的准备。
明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甚至亲自动过手,可即将路过的那一刻北川琉生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开车的人仿佛知道他的想法,行驶的车辆配合着慢下。
窗外闪过的景象变作一部慢放的电影。
男人低着头,身体了无生机像麻袋一样被人拖拽着领子扔到街边,随意丢弃在原本属于乞丐休息的街角。
那张脸随处理尸体的人粗暴动作被抬起,暴露在北川琉生眼前。
黑发与血糊成一片,混乱不清。
可北川琉生似乎知道他应该是什么模样,大脑排除了一切因素,完善着这张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清晰地钉进脑海。
那个本应该陌生的、温和儒雅的男人,睁着玻璃珠般漂亮空洞的蓝色眼睛看着他。
胸口枪伤淋漓着温热鲜血……
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拉着北川琉生的心脏一点点沉下。
轿车在此时猛然刹车停下,连带着北川琉生整个人向前倾倒,视线被迫转向前方。
街道尽头,不知何时站着个迎着疾驰轿车的人,隔着街边的男人的躯体,准确无误地与他对上视线。
耀眼的金发与眼眸阴翳,青年逆光举起手里的枪。
我知道他的名字。
——降谷零。
失重感席卷而来,北川琉生猛然惊醒。
手肘撞翻了办公桌上的笔筒,签字笔和细碎物品倾泄落地,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他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运作,巡逻的同事以为办公室没人,贴心地把灯关好。
原本该是凉爽的秋夜,他却睡得汗涔涔。额前棕发贴在了脸上,整个人比睡前还要疲倦。
还真是个糟糕的梦境。
漫长的沉默后北川琉生清醒过来,抬手撩回额前的头发长长吐出一口气。
只是心里依然沉甸甸的。
或许他需要一点酒精。
北川琉生收拾好公文包离开警察厅,准备找个酒吧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