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结义施施然走进堂屋,自己找主位坐下,招手让石娃子倒水来喝。
“冯争鸣,你们光耀堂,不行。”方结义放下手里的核桃。
争强好胜的冯争鸣,此刻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曾经崇拜过自己的父亲冯显贵,觉得他弟兄成群,威风八面。然而这些年真的跟着冯显贵了,却渐渐发现他只是个自私自利,欺软怕硬的人。
冯争鸣看不上这样的人,可他现在还小,实力不足,只能依靠他,才能勉强过上像样的生活,不被辱骂欺辱,甚至可以欺压他人。
“罗瑞鹤,你想出血酬?”方结义不再关注冯争鸣,而是神色威严地看向了罗瑞鹤。
罗瑞鹤还跪在地上,闻言抬头,倔强的脸上写满狠绝。
“对!”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血酬吗?”方结义问道。
“争鸣讲过了。”罗瑞鹤轻轻笑起来,“所有的钱财,和自己的性命,一起交给堂口,可以换仇人的身家性命。”
方结义点点头,“我可以为你开堂,请关圣决定,是否接你的血酬。”
“若是抽签中了,你就得堂前自杀。我们会为你下葬到家人身边。”
“你家所有房产地契,金银财物,都归堂口。”
“我们会为你找到凶手,拉到你们一家四口的坟前,三刀六洞,放干他们的血。”
罗瑞鹤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点着头,“好。谢谢大爷。”
周立行在一旁听得心惊,他正要开口,方结义抬起手,制止周立行。
方结义摸出一把匕首,弯腰递给罗瑞鹤。
“我不会轻易开堂,要是你在堂前退缩了,伤的可是我方结义的面子。”
方结义残酷地俯视罗瑞鹤,“你得给我表一表决心。”
罗瑞鹤笑了下,一句话未说,右手接过匕首,猛地刺入自己左手手掌,将自己的左手钉在了地上。
她痛的牙齿打颤,却迎着方结义的审视,坚定地说道:
“大爷,我不怕的。你信我。”
周立行看得牙巴都咬紧了,挥手让石娃子去拿上药和绷带,同时上前扯出匕首丢掉,狠狠地按着伤口不让它迸血。
“……为什么非得罗瑞鹤要自杀!又不是她的错!”
周立行多日以来,第一次凶了方结义。
方结义却不为所动,他拾起匕首,甩了甩血滴,严肃道:
“杀人偿命,买凶杀人亦然。若是不偿命,那岂不是有钱人可以随意买凶?”
“接血酬的袍哥,手里都沾着血债,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官府逮了毙掉。”
“我们堂口可以帮忙引荐血酬,但得守堂口的道义和规矩,否则只会引火烧身。”
“血酬,得用命来付。”
周立行为难地看向罗瑞鹤,罗瑞鹤一脸期待复仇的平静,似乎觉得方结义说的天经地义,她就应该用命去换一个公平。
周立行又看向冯争鸣,冯争鸣满脸阴狠,回瞪周立行。
周立行一咬牙,质问冯争鸣,“你想你表姐死?!”
冯争鸣声音更大更凶,“报不了仇,我表姐一样会怄死!她那么刚烈的人,说不定自己拿着刀去找仇人了,一样要死!”
“反正都是死!还能有什么选!难不成你和我两个去帮她报仇吗!!”
“好。”周立行深深呼一口气,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冯争鸣这个拧巴样了。
“我们俩去,别出血酬开什么堂口了,让你表姐活。”
周立行上前从方结义手里夺过匕首,走向冯争鸣,径直将匕首递给对方,斩钉截铁地开口:
“先说清楚,我当过和尚,我不主动杀人。你姨妈的仇,你得自己动手,我帮忙,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