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盛情,周立行推拒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去参加。
宴会是在徐家自己的公馆中举办,沐明实生怕周立行不善打扮,去宴会里丢了脸面,硬是把周立行抓来修理了一番。
周立行第一次去需要会员制的高档理发店里,被沐明实逼着剪了时兴的发型,让妆娘用粉底给他遮了黑眼圈,胭脂染了染唇,并赶工定制了合体的西装和皮鞋。
这一番打扮下来,周立行也成了俊朗翩翩的佳公子了。
沐明实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周立行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这些时日的劳累让他消减不少,苍青色的西装穿在身上略有些消瘦,周立行习惯走路做事快速,人一动起来便有种疾风劲草般的美感。
“胸口戴朵玫瑰花吧。”沐明实摸着下巴,她穿着烟灰色的男士西服套装,胸口别的是一朵百合花。
周立行使劲摇头,“不,娘们唧唧的。”
沐明实可不惯着周立行,当即反对,“什么娘们唧唧?没你娘有你?花又不分性别,戴个花怎么你了?这场合,都要戴点东西,你代表的可是忠义堂,还想不想多要几辆车啊?”
周立行信奉好男不跟女斗,只能退一步,“我是说,我不喜欢花。我戴一支钢笔吧。”
他想起来徐婉言之前赠送的金色英雄钢笔,这个戴着应是能拿出手的,毕竟是徐大小姐严选,品味是绝对够的。
周立行拿出钢笔戴上,整个人的尖锐之气被钢笔的文气压了一下,显得更有涵养了。
“很棒!加油,出卖下色相,让那些夫人小姐们心甘情愿地把裙子都给捐了!”沐明实觉得十分好看,笑嘻嘻地对周立行开起了玩笑。
周立行虎着脸回应,“我是有家室的人,少跟我说这些。”
沐明实一点都不恼,大喇喇地要挟道,“那你自己一个人去噻,我就不陪你了。”
周立行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赴那一群女人们的约,只能自个闭上耳朵,不再跟沐明实搭话。
到了晚宴,那摆满鲜花和美食的大厅里,全是脂粉香浓的女人,千金小姐们穿着刺绣精美的洋装,夫人太太们身上挂满珠宝,大家端着国外进口的香槟,温文尔雅地谈吐着国内外的消息。
沐明实在这种场合里简直如鱼得水,她长得好看,穿着精美时髦的男装,法语、英语、德语信口拈来,能唱洋文歌,华尔兹男步跳得行云流水,对那些太太小姐们热衷的艺术品、奢侈品如数家珍。
她仿佛一只在花丛里翩翩起舞的蝴蝶,挨个儿地从太太小姐们手里吸取“花蜜”,宴会开始没多久,她就募到了好多资金。
“前段时间,我们差点都用不上美国的口红了,幸亏滇缅公路通了,这才把口红送进来。”
“我的法国香水也是,都快见底了,愁的很。”
“□□把子带队出去,有什么新鲜的洋玩意儿送进来,可要优先我们这些捐过车的呀!”
“洋丝袜就不错,我呀,每日都得换一双,这玩意儿咱们中国产不了,还得从国外进。”
“是的哩,我家小妹呀,想换一架梵婀玲,这交通中断的,可不好买到正宗意大利货,你们忠义堂有门路,在仰光那边给我留意下呀,要意大利的货哦!”
周立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一进女人堆就变成了闷头葫芦,从头到尾只干了一件事:喝酒。
不管哪个太太小姐来碰杯,沐明实立马贴上去拉关系,周立行就只管碰杯喝酒,喝得眼冒金星。
徐婉言整晚都在翘首以盼,结果晚宴结束都没有等来冯争鸣,到最后时刻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失望得众人都能看出。
“他竟然真的不来,周立行,你看,他真的是个心硬的人。”徐婉言委屈巴巴地拉着周立行述说委屈。
这么久了徐婉言还是对冯争鸣不死心,周立行觉得她也算是很有毅力了。
赵语诚不着痕迹地拉开徐婉言的手,提醒道,“婉言,宴会要结束了,你得上台致辞了。”
作为宴会主办方,徐婉言是需要致辞感谢前来的各位太太小姐们的,她们代表的同样也是家中丈夫、儿子、兄弟们的颜面。
徐婉言耷拉着脸,直接躺倒在了那英国进口的沙发里,恹恹道:“不想去,没意思。”
这晚宴,这般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徐婉言是全然不管的,她只管自己的心情。
赵语诚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算了,我就知道。”
赵语诚穿着军统制服上台,替徐婉言答谢各方嘉宾。
他周立行来过一次,便是明白冯争鸣为何不愿搭理徐婉言。她善良纯真,却也骄纵自我,她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多加考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放弃;而冯争鸣自小得又争又抢才能有生存之地,他们注定是不适合的。
【作者有话说】
62昆明
◎西南运输总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1941年9月,周立行带队一千多人,到达昆明开始整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