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颂真施法追击,只见一道白光噼里啪啦闪过,正中那团逃窜的魔气。
魔气来不及哀嚎便化作灰烬,鉴目司的其余部众见大事不妙,顿时乱了阵脚。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施颂真指尖灵力化作利刃,解决掉两人,继而看向一旁含着饴糖犯困的少女,笑道:“妙妙,干活了。”
白妙猛然清醒,抬手幻化灵刀飞身阶前,几个起落间,便切菜瓜似的将那群叛徒收割。从出刀到收势,仅在一盏茶的时间内。
魔气消散,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原来真有魔族细作混入!”
“夜弥天这竖子,真是枉费颂真少主对他的悉心栽培!”
施颂真当场诛杀魔修细作,既亮明了实力,又解决了一大威胁,目的已然达成。
她拂尘般拍了拍手,这才发话:“我不似前任少主心软,对吃里扒外的东西绝不手软!如今匪首已除,仙都百废待兴,各位还有什么话要说?”
留下的人中有中立派,也有施颂真先前的死忠部众,不肯轻易易主。
一时沉默,谁也不敢率先表态。
施颂真对此早有预料,转身看向阶前困倦发呆的白妙,悄悄使了个眼神。
白妙挠了挠脑门,随即会意。
她快步跑到施颂真面前,直挺挺扑通跪地,而后以一个夸张的、顶礼膜拜的姿势,五体投地喊道:“属下愿誓死追随少主,属下愿誓死追随少主。”
语气毫无感情,姿势格外浮夸。
好在这番表现反而有一种“迫于淫威不得不低头”的荒诞感,众人反而不觉异常。见最强战力带头表态,众人也纷纷缴械下跪,齐声道:“属下愿誓死追随少主!”
金色的晨曦洒下,微风拂过,紫羽金合欢枝叶婆娑。
施颂真旋身接受众人跪拜,缓缓抬起纤白的手掌,似乎要抓住穿过指缝的那缕光,感受这久违的温暖。
夜弥天扎根仙都几十年,同党恐不止今日这些,必定还有漏网之鱼潜伏他处。
施颂真并不急于求成,今日拔除了大部分逆贼,又以新身份重新坐上了仙都少主的位置,已是足够。
至于其他的杂碎,她等着他们按捺不住,自投罗网。
苏沅面无表情,仿佛脸上罩了一张面具:“后来我回到家里,发现阿爹躺在棺材里,像是睡着了。我娘劈头盖脸打了我一顿,又抱着我痛哭。她说父亲是因为我才会死的。他以为我和哥哥一样失踪了,以为我被花子拐了,不顾病体发动所有乡亲出来找我,自己却失足摔进了沟里。”
她眼中忽而蒙上一层薄薄的泪水:“郎中说,他是被活活冻死的!”
春去秋来,施苏沅每次想起那一天,总是恨到夜不能寐。她恨那个带走兄长的人牙子,恨那个只会画饼关键时刻却帮不上忙的天衍宗,恨那天夜里没留条口信便离家出走的自己。
要是爹爹没有成家,没有他们这两个拖累,顺利入道修行,怎么会在荒郊野外硬生生冻死呢?
“这和你没关系,”一旁抱胸的谢扶舟忽然出声,“你也说了,是你爹拒绝了天衍宗的橄榄枝不想修行。他拒绝在先,有了你们在后。是他自己的选择,怎么也怪不到你们的出生上。”
“不过离家之前没留口信,确实是你错了。”施颂真不赞同地纠正,“以后记得要改,不能再犯。”
“有什么要改的?我已经没有家了,也没有需要留口信的人。”苏沅凛然,“我爹死后,我娘改嫁。改嫁夫家的婆婆讨厌我,连带讨厌我娘。每次看见我吃他家的饭,总会给我娘难堪。于是我离开了汉中,四处流浪。路上碰到曾经的同乡,他会一点引气之法,带我入了修道之门。”
最后她带着对天衍宗的怀疑,去往南国龙渊。苏沅听修者说,龙渊是刺客之乡,只要完成他们的悬赏,龙渊就会完成刺客的一个心愿,不管这心愿有多夸张。
而施苏沅的心愿,就是找回兄长施苏潼。
“我以前从没听爹爹说过我有姑姑。”施苏沅从床上爬起,便要在榻上跪下,“我不知道施前辈是否和我阿爹有什么旧怨,但如果施前辈还能念一点骨血亲情,求求你救救我哥哥!这么多年不见……我怕他已经死了!”
柔和的灵力托住女童的身体,苏沅只觉身体一轻,重又倒在靠枕上。
“辛世恭既然那么说了,那你哥就一定没死。”施颂真没有受她的礼,“按照他的说法,唐拓希望你哥能成为下一任湛卢剑灵。如果他没成为剑灵,唐拓留他还有用,不会轻易杀了他。如果他和我一样成了剑灵,那就更不可能死了。”
因为神剑剑灵,是不死之身啊。
“那施前辈……”
“我会尽我所能救他,你不必担心。”施颂真把苏沅按回被子里,“你现在要担心的,就是养好你的伤,赶紧退烧。烧久了容易变傻。”
为了混入天衍宗,苏沅用了一点苦肉计。然而天衍宗内大能众多,她没信心能用那点蹩脚的障眼法瞒住天衍宗修者,因此她的伤口和高烧是实打实的。不过用了一些虫子,好让溃烂的伤口看上去更加可怖罢了。
“我不相信天衍宗!”施苏沅一把攥住施颂真的衣袖,“如果我留在这里,辛世恭一定弄死我的!我要和施前辈一起去救我哥哥!”
施颂真还没说什么,谢扶舟先皱起眉。他站在施颂真身后,用一个极具恐吓意味的目光威逼施苏沅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