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黑眼,这样的特征在虫族中可不常见,再加上这张出类拔萃的脸——他如果见过这样的雄虫,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米拉不紧不慢地的转动刀锋,一时间倒不再着急取走面前雄虫的生命。偶尔再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也不错,他想。
这么独特的一双眼睛,如果被吓得绝望哭泣,泪水涟涟,露出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态,也许会更美丽吧。
于是他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逗弄道:“不如猜猜看,你现在正躺在哪里呢?”
伊洛恩茫然地看了他一会,这里灯光太亮,他的眼睛被强光刺得难受,想抬手遮住眼睛,却发现四肢都被紧紧绑住,无法动弹。
——和当初被绑在控制台上的诗因一样。
他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睫毛在强光下颤动,只能虚弱地眯起眼睛:“……你想给我做手术?鲁瓦呢?”
“啊,你说鲁瓦。”米拉单手托腮,笑着说,“他拜托我要好好照顾你,然后就走掉了。”
伊洛恩抬眼看向他,问:“是鲁瓦把我带到这的?”
米拉微笑:“是啊,就是鲁瓦把你送来的。”
恐惧吗?心碎吗?愤怒吗?可爱的小雄虫。
米拉心想,快点露出让他兴奋的表情吧。
然而过了一会,伊洛恩却只是闭上眼睛,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无奈道:“好吧。”
他轻声问:“不过,我才刚经历过一场急救,你又想给我做什么手术呢?”
米拉脸上的笑意变淡,那双沼泽般的绿色眼瞳微微眯起,像是毒蛇正在评估猎物的耐毒性。
怎么反应这么平淡,这个雄虫没听懂他的暗示吗?
小天才带回来的老师,难不成也是个大聪明?
米拉用手指哒哒敲着手术台,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的手术,可和那些无聊的医疗程序不一样。”
“我不会傻乎乎地为你修复那些无用的组织,而是将精心保留你的身体里最完美的部分——比如这双眼睛,或者这片嘴唇……”冰冷的刀尖轻轻划过伊洛恩的颈侧,像一条小蛇慢慢游过皮肤,留下毛骨悚然的凉意,“至于剩下的那些配件,不如物尽其用,拿来做成药剂吧。”
伊洛恩被冷得喉咙微微一颤:“什么……药剂?”
米拉低笑出声,声音轻缓得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当然是津液药剂了,我尊贵的阁下。开心吗?你的每一滴血、每一滴脑浆,都将成为永恒的珍藏品。等到千年之后,你的美丽依然可以在无数雌虫血管里流淌,多么浪漫啊!”
“……”伊洛恩觉得,这好像不是很浪漫。
他干笑两声:“但是,离开身体那么久的津液,真的还有效果吗?”
他怎么记得之前看到科普,好像说雄虫的津液只有在体内、或者刚刚离体的时候才有活性呢?不然雄虫还和雌虫结什么婚,大家全部去排队献血不就完了吗。
“总得想出办法呀,尊贵的阁下。”米拉笑吟吟地说,“要不然,我该怎么把高高在上的你们,全部拉进地狱里来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随手按下手术台旁的按钮,鞋跟轻点地面,转椅随之无声旋转。
刹那间,天花板的白炽灯和无影灯齐齐熄灭,四周雪白的墙壁如同舞台幕布般后退、翻转,转眼化作一排排清晰的镜面。
地面开始震颤,原本坚实的底层缓缓裂开,露出下方交错的彩色光带,将上方的玻璃层映照得流光溢彩。
伊洛恩在上方的镜面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在他身后,透明的地下室中,无数药剂瓶密密麻麻地陈列着,从拇指大小的西林瓶到半人高的培养罐,五彩斑斓的液体在灯光下亮如霓虹,泛着诡谲的光。
米拉展开手臂,用夸张的语气感慨道:“尊贵的雄虫阁下,你们雄虫之所以能享受荣华富贵,不就是靠着体内珍贵的津液吗?”
“为了你们的那一点点分泌物,雌虫们却不得不一辈子忍辱负重,卑躬屈膝,任凭打骂,双手奉上自己拥有的一切,有时甚至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真是舍本逐末,何等愚蠢!”
“既然只是需要津液而已,那么何不剥离那些肮脏的肉身和腐朽的灵魂,将有用的液体提炼出来呢?”
他的眼眸闪着兴奋的光,看着那些药剂瓶的眼神,如同在欣赏橱窗里口味各异的果汁。提取雄虫的津液,仿佛也就像榨果汁一样简单而又无害。
然而被榨取的并非可口的果汁,而是血和泪,被抛弃掉的也不是果肉,而是雄虫的尸体。
伊洛恩听明白了,墙壁上每一只晶莹剔透的瓶子后面,恐怕都代表着一个雄虫的生命。这些五光十色药瓶,其实是雄虫的骨灰盒。
“……”真变态啊。
这种变态的怪咖,偏偏却是他最常打交道的类型。
伊洛恩叹了口气:“我想,也不是所有雄虫都十恶不赦吧,你这样做,不是太走极端了吗。”
米拉却轻轻一笑:“真是可爱的阁下,连说出的话语也天真得可怜。雄虫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腐烂的东西,即便现在还没有变坏,日后也总是会坏掉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你们正新鲜的时候摘取果实,让芬芳永远留驻。”
他轻轻抚摸易水恒的脸,手指从他的脸颊滑到下巴,再慢慢滑到他的喉咙,像一条细长的蛇在皮肤上慢慢游走,声音也逐渐变得冰凉:“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绑定了一个雌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