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录像拍的主要是领舞的两个小女孩,易水恒出镜不多,总是被前排的同学挡住。诺亚干脆把他单独截出来,剪成了单人cut,循环播放。
十一看得如痴如醉,嘴角和眼眸同样亮晶晶,随时能上去舔屏幕的样子。
站在一旁围观的伊洛恩:“……”
万万没想到,到了末世还有被大数据挖坟的这一天。
他用手捂住通红发烫的脸,完全不忍直视,脚趾几乎隔空抠出了一套三室一厅,恨不得躲进去再也不出来。
第二个视频是中学时期的讲座录像,地点大概是在学校礼堂,易水恒照样又是被拉来凑人头的观众,他穿着皱巴巴的校服,坐在角落里,对演讲充耳不闻,只是埋头写作业。
等到大家都鼓掌的时候,他连忙放下笔,也跟着匆匆地鼓起掌来。
这本该是易水恒记忆中灰暗的时光,但是十一却看得入迷:“真可爱,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不满地用尾巴用力拍打地面:“那些人怎么都不看着他?他们都应该来看他写字,真是太可爱了。”
伊洛恩:“……”
第三个视频是易水恒刚毕业时的面试录像。他穿着一套明显大了一号的廉价西装,领带打得歪歪扭扭,神色拘谨,说话磕磕巴巴:“我……我叫易水恒,毕业于……”
群面的现场激烈而混乱,嘈杂得像菜市场,小组里的所有人都在争抢着发言,几乎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
易水恒夹在中间,看看左边口若悬河的意见领袖,再看看右边侃侃而谈的社交达人,像个误入狼群的小羊羔,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
十一用爪子捂住耳朵,被噪音吵得有些暴躁:“那些人怎么那么聒噪,吵死了。还是他最可爱,安安静静的样子太可爱了。最后一定是他被录取了吧?”
诺亚说:“他被淘汰了。人类更喜欢会说话的同族。”
十一难以置信:“什么?他们真是莫名其妙。”
在这些视频里,易水恒总是站在边边角角,像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是个不起眼的路人甲。然而经过诺亚的精心剪辑,又被十一偏心偏到没边地吹捧之后,居然也摇身一变,像是成为了那些过往故事中的重要角色一样。
注视往往是爱情的开始,认真地看着某个人的行为,本身就有些类似于爱。
囿于眼眸中的灵魂控制着视线,将目光投向心之所向,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它照向哪里,哪里就会成为世界的中心。
后面的视频更加琐碎,大多是街角监控捕捉到的片段。易水恒拎着沉重的购物袋,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往家走;又托着疲惫的步伐,拎着大包小包的垃圾走下楼道。
他的个子长得很快,衣服总是短上一截,袖口被磨的几乎没了颜色,露出少年人伶仃的腕骨。
他就这样从破旧的小楼走进拥挤的宿舍,又拎着行李箱走进一间又一间狭小的出租屋。
他的生活像一部乏味的默片,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忙碌的日程,打工,吃饭,送外卖,像一枚停不下来的陀螺,从睁眼干到闭眼,有时甚至会在快餐店里累得打起盹来,睫毛在晒黑的脸上投下疲惫的阴影。
即便只是单调的日常,十一也看得目不转睛,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显示屏上凝结成雾,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穿过这层屏障,触碰到那个忙碌的身影。
十一的生活从此发生了一点变化。他像个沉迷追剧的小孩,每天除了外出捕猎,就是守在屏幕前看易水恒的日常直播,即便那些画面都大同小异,哪怕只是机械的一日三餐,重复又重复,也丝毫阻拦不了他的观赏热情。
夜深时,他枕着闪烁的光影入睡;黎明时分,又在监控的白噪音中醒来。每天早上起床,十一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培养舱前,看看那个沉睡的青年是否睁开了眼睛。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特殊的视频。
不知道是哪个公园的监控录像被诺亚挖出来了,画面里,易水恒蹲在长椅旁边,正伸手逗弄一只猫。
那是一只狸花猫,眼神警惕,见易水恒拎着猫条凑过去,不仅不接,还朝他哈气。
画面中易水恒的声音和马路上汽车的噪声混杂在一起,模糊不清:“咪咪,咪咪……过来。”
“过来,咪咪……我给你好吃的。”
十一竖起了耳朵。
十一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用这么好听的声音和那个动物说话?”十一满眼写着震惊,“而且那个动物还不领情!”
公园里的狸花猫十分有骨气,不肯吃这口咪来之食,隔空冲着易水恒挥了挥爪子,然后十分高冷地跑掉了。
诺亚迅速调取相关资料,解释道:“那种动物叫做‘猫’,是非常受人类喜爱的一种小型猫科动物,经常被人类当做家养宠物。”
十一重复:“喜爱?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