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背兔虎虚晃一枪,擦着兔子背部毛发不到五公分的高度飞过,这鹰漏子老兔在鹰下爪的瞬间,浑身趴在草棵子里躲避,等鹰飞掠而过之后,这才重新起身。
重新加速还没跑出几步呢,毛脚海兔虎也俯冲开脚了。
。。。
羊肉在滚烫的铜锅里翻腾几下便蜷缩成卷,红白相间,香气扑鼻。岳峰夹起一片,蘸了芝麻酱、腐乳汁和韭菜花调成的老北京秘制酱料,一口咬下去,油脂在嘴里爆开,暖意顺着喉咙一路滑到胃里。他满足地长出一口气,额头上沁出细汗,整个人像是被这顿热腾腾的饭食重新活了过来。
“还是你们家这涮肉地道!”叶建军一边吹着烫嘴的羊肉片,一边感慨,“外头馆子哪有这股子人情味儿?”
刘小娘端着一盘冻豆腐进来,听见这话笑骂道:“你倒是会说话!刚才谁在车上说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啃方向盘来着?”
众人哄堂大笑,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常义毅都咧了嘴。桌上气氛热络,锅里的汤咕嘟作响,映着灯光泛起油花,像极了人间烟火最真实的样子。
岳峰吃得七分饱时,目光不自觉又落在屋角那只阿尔泰隼身上。它被安置在一个临时搭起的鹰架上,笼袖已取下,双脚套着皮绊,安静地立在那里,偶尔转动脑袋扫视一圈屋里的人,眼神清明却不躁动。
“这鹰……真稳。”李福林喝了口茶,也注意到了,“一般新换主人的鹰,哪怕训得再好,也会扑腾两下试试反应。它倒好,自打进门就没动过。”
“正因为稳,才说明它是真极品。”岳峰放下筷子,走过去蹲在鹰架旁,伸手轻轻抚过隼背羽毛,“你看它肩羽收得紧,尾羽齐整,站姿如松??这不是怕人,是懂得审时度势。胆小和聪明有时候是一回事。”
常义毅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那你说它明天能开食吗?我可听说有些迷鸟刚落网时宁死不进食,得熬上七八天才能驯服。”
岳峰笑了笑:“那是不懂它的习性。这种隼原生于中亚荒漠与高原交界带,迁徙途中误入东北已是罕见,落地后若遇人类,第一反应是观察而非对抗。只要环境稳定、无威胁感,它很快就会接受喂食。”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块风干的野兔肉丁,放在手心,缓缓伸向鹰喙。
众人屏息watching。
隼的眼珠微微转动,鼻翼轻颤,低头嗅了嗅,却没有立刻啄食。过了约莫半分钟,它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嘴尖,叼走一块肉丁,吞咽动作干脆利落。
“成了!”小鹰刘猛地一拍大腿,“这鹰认主了!”
“不是认主,是认势。”岳峰收回手,脸上笑意更深,“它知道现在反抗没用,不如先吃饱保命。这才是顶级猎隼该有的脑子。”
一顿饭吃到日头偏西,众人酒足饭饱,各自散去休息。岳峰主动留下帮忙收拾碗筷,等厨房归置妥当,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回到客厅,见李福林正坐在炉边抽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深邃。
“叔,有心事?”岳峰拉过马扎坐下。
李福林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道:“我在想这只鹰的价值。”
岳峰挑眉:“您觉得不止两百四?”
“岂止。”李福林掐灭烟头,“按今天这表现,哪怕放到全国玩鹰圈子里,也是顶尖货色。玉爪、粗鼻、立体头骨、深雕脯花……每一项都是评级加分项。要是送去河北秋季鹰赛,光凭品相就能拿个‘金翎奖’。”
岳峰点头:“可问题是,现在没人识货。刘大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里攥着个宝贝。”
“所以你是故意压价的。”李福林盯着他,“从一开始就说不是灰矛,贬低价值,再让老刘配合演戏,最后用兔虎行情做参照??你这一套连环计,打得漂亮。”
岳峰坦然一笑:“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当时我们表现出一点兴趣,价格立马翻倍。但凡犹豫一秒,刘大鹏都能反咬回来。我得让他觉得,这只鹰不过是勉强凑合的玩意儿,卖出去就不错了。”
李福林久久不语,忽然叹道:“你小子……比我当年还狠。”
岳峰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夜色沉沉。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五点,天还未亮,院子里已有动静。
岳峰披着军大衣走出房门,看见常义毅正在给鹰更换脚绊,动作熟练而轻柔。那只阿尔泰隼精神抖擞,羽毛蓬松,在晨光中显出银灰色光泽。
“一夜没闹?”岳峰问。
“没。”常义毅抬头,“半夜喝了次水,早上自己理了毛,我还喂了半只鸽子内脏,全吃了。”
岳峰点点头,心中已有底。他走进屋,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是一套精致的鹰具:皮质腕套、铜铃铛、细绳控缰、磨刀石大小的刮羽刀。
这些都是他早年攒下的私藏,从未示人。
“你要正式驯它?”常义毅看着那些工具,语气微变。
“今天就开始。”岳峰戴上腕套,将鹰轻轻架上左臂,“不能再拖了。越早建立联系,它就越快适应新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