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上给出的档案最新记录于2031年,女孩有着一副在孩童时代就已倍显忧郁的外表,黑色长发,苍白的面孔,僵硬笑起的嘴角和涣散的褐色眼睛,裹挟一些难言的疼痛。
所有浏览档案的人都难以忽视这种不幸。
这个名叫薇塔·洛埃萨的女孩,因猩红热逾期不治而患上重度视力障碍。
2021年出生于墨西哥,2029年同父亲卢西奥·洛埃萨、母亲克劳迪亚·埃斯皮诺·洛埃萨还有弟弟丹尼尔·洛埃萨一起举家移民美国,并在底特律市定居。
2030年通报失踪,一年后登记死亡。
康纳补充说,洛埃萨一家在三年前,也就是2035年,将房产转卖给兹拉科·马克维奇,此后无论是警察、医疗、教育还是资产税务系统里都再没有他们的新纪录。
“这名很可能是薇塔·洛埃萨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前’住所,而亨勒说兹拉科·马克维奇是独居,”经验丰富的汉克意识到事情也许还不止与异常仿生人有关,他喃喃自语,“要在电子档案里完全隐身可不容易。洛埃萨一家人失踪?躲起来了?囚禁或者已经死亡?或者偷渡……这里离加拿大就一条河的距离,可他们已经从墨西哥移民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偷渡的必要呢?”
“康纳,以底特律市第一警察局副局长汉克·安德森的名义,向州资产控制局和教育局发送调取相关资料的请求。我得告诉亨勒,他手头可能有案子可以立功了。”汉克命令。
仿生人眨两次眼,灯环一闪:“收到,安德森警督。”
现在,在这个等待回复和亨勒小队进展的时段,不如从即将苏醒的活人身上入手,火灾、兹拉科·马克维奇、改装仿生人、异常仿生人出逃,还有早就死去的洛埃萨女孩和失踪的一家——他们一定不会一无所获。
康纳站到病床边,垂下眼眸扫视,轻轻说伤者其实可以提前叫醒。
汉克连忙阻止。
“嘿!你不能像在我家里一巴掌拍醒我一样喊醒她!你至少得对一个伤患温柔一点,否则她什么也不愿意说那就麻烦了。”
康纳歪头,然后眨了两下眼睛。
它的职责包括搜索、推理、还原、追捕、审讯,以及,配合安德森警督办案。
虽然职责不包括非必要的伦理道德,但在指令不冲突的情况下,它会听从安德森的指令。
也许安德森还有一个意思是下次拍醒他时应该用小一些的力气。
这时护理型医疗仿生人走了进来,动作利落地执行输液。它抬起女孩的右臂,找到静脉血管。
针头即将扎进皮肉的时候,女孩突然挣扎起来,她不停地摇晃脑袋,神情痛苦,干燥的嘴唇嗫嚅着表达抵制。
“按住她。”护理仿生人说。
“小心她的伤口!”汉克紧跟着叮嘱。
康纳握住她左右臂上难得的两块好肉,仿生人的阴影覆在她下半张脸的上方。那一痕锃亮渐渐靠近肘弯青紫肿胀之处,康纳定定地看着。
“打不进去,这里被磨烂了,换另一只手。”医疗仿生人说。
汉克忍不住小声呢喃:“可怜的女孩。”
左臂的外肘也伤痕累累,万幸内侧情况还算好。输液针尖没入青色血管。
女孩睁开了眼,棕褐的瞳孔一被灯光触碰就四处躲避。
“她醒了!”汉克喊,因为长期饮酒他的声音十分粗哑。
女孩听到后短促地尖叫一声,蜷缩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要获取消息,最好先消除应激,安抚好她,它瞬间作出如此判断。
它得先对这个人类温柔一点,这是当然容易的。
于是康纳低头,轻飘飘地说:
“别怕,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你获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