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是“祂”强加的符号,而是这具身体最本质、最核心的生理属性!
无论里面的灵魂是谁,无论这灵魂多么抗拒,这具身体的生物学性别就是“女性”!
“重度肥胖倾向?”——报告末尾这行带着问号的、可能是医生对她特殊体型的保守描述,此刻却像一个荒谬绝伦的讽刺标签,贴在她这具被“完美女人味”诅咒催生出的躯体上。
“呕——!”
剧烈的恶心感再也无法抑制。
她猛地扑向垃圾桶,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冷汗和屈辱,滴落在冰冷的体检报告上,晕开了那些宣判般的字迹。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文件柜,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肋骨伤处隐隐作痛,胸前沉甸甸的重量压迫着呼吸,高跟鞋歪倒在一边,露出被勒出深痕的脚踝。
那份报告就摊在她面前,像一面照妖镜,映照出她拼命否认的现实。
灵魂深处那个叫“李阳”的少年的嘶吼,在这一刻,终于微弱了下去。
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无力感所吞没。
所有的挣扎、愤怒、屈辱……在铁一般的生物学事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此……徒劳。
她还能做什么?毁掉这具身体?那李阳(原身)怎么办?继续诅咒和抗拒?除了带来更多的痛苦和可能的健康崩溃,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干呕停止了,眼泪也流干了。办公室里一片死寂。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李阳(王雅)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撑着文件柜站了起来。
动作牵扯到肋骨的旧伤,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她低头,看着自己。
宽大的手掌(属于王雅)抚过紧身针织衫下那高耸饱满的弧度(G罩杯),抚过那被包臀裙紧紧包裹的、宽而圆润的胯骨,抚过那深陷进去、连接着上下两处沉重负担的细腰。
指尖传来的是温热、柔软、充满弹性的触感——活生生的、女性的肉体。
一种冰冷彻骨的平静,如同极地的寒流,缓缓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淹没了最后一丝挣扎的火星。
她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女人,金发依旧耀眼,红唇褪色却依旧丰润,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华丽的枷锁(G罩杯、沙漏腰、宽胯)牢牢地禁锢着她,高跟鞋像生锈的镣铐锁住她的双脚。
那份体检报告,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灵魂上。
她看着镜中的倒影,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抬起手,不是去撕扯头发,也不是去擦拭并不存在的泪痕,而是非常自然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将一缕滑落到颊边的金色卷发,轻轻拢到了耳后。
这个动作,流畅而女性化,仿佛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镜子里,那个叫李阳的少年,他的眼神、他的意气、他所有关于“男性”的自我认知,终于在绝望的深渊底部,碎裂成了再也无法拼凑的齑粉。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沉重的、被痛苦和现实磨砺出来的认命。
她不是“变成”了女人。
她“就是”女人。至少,这具痛苦地呼吸着、疼痛着、承载着她的意识和记忆的躯体,是生物学意义上无可辩驳的女性——王雅。
活下去。
为了病床上那个叫李阳的男孩。
在这具名为“王雅”的、持续带来痛苦却也依然活着的女性躯壳里,活下去。
直到……直到那根名为“李阳”的心跳监护线,彻底变成一条直线,或者“祂”终于玩腻这场游戏的那一天。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高跟鞋。
冰冷的皮革触感传来。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双12厘米的黑色刑具,重新套回自己肿胀疼痛的脚上。
金属细跟敲击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