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问道:“主何?”
钦天监答:“回陛下,主后宫不宁、婚姻不利。”
官家端茶要进的手顿了下,瞥了眼钦天监监正,低声哼笑,慢慢啜茶道:“朕这岁数,这后宫安静的很。朕看你指的不是朕的后宫罢。”
钦天监跪地行礼:“陛下圣明,臣等建议,暂缓东宫婚议。”
景熙垂头垂手站在官家坐榻旁,听到此处,不由得抬了抬头,又很快压制不再动作。
官家偏头瞧了太子一眼:“说你呢,景熙以为,当如何?”
景熙躬身叉手:“臣惟陛下察之。”
官家不置可否,缓慢吹着热茶啜喝,半晌后,官家说出一字:“准。”
当日晚些时辰,皇城司暗中调查许家的事有了些许眉目,指挥使在官家专事召对机密的延和殿内向官家禀报详实。
许家宅邸内书房,许芳洲之父许铭收到由宗正寺内耳目传出来的消息——
“太子性情暴烈,非良配”“官家已遣皇城司暗中监视调查许家上下,亟需谨言慎行”“钦天监上奏天象异常,建议东宫婚事暂缓,恐与太子婚事不妥”……
许铭暗自思量许久,几日间举棋不定。
直至有一日常朝后,东宫翰林学士沈天白叫住他,与之耳语一番,许铭这才做了决定。
回到许府,许铭派人请夫人和女儿来书房。
许芳洲与母亲至许铭内书房内坐定,听父亲语重心长地,对她分析着当前形势,最后,父亲叫她不要怪他。
许芳洲恍惚中回到自己闺房,母亲抹着泪,劝她看开些不要伤身的话就离开了。
她直愣愣地望着窗子,脸上的泪不知不觉浸湿了她的胸口衣襟。
她不可以嫁给翊王了,不,是太子了,她不知该怎么办……
父亲说,许家已有太祖父封爵,若是她再入宫为后,许家势大,如今就已经引得官家心生疑虑了……
父亲说,钦天监上奏她不利于后宫……
父亲说,太子性情不好,非她良配……
父亲说,若是许家主动辞婚,可保许家全族富贵,还可让许家子弟入荫补官……
许芳洲的父亲母亲站在女儿闺房门外,竖起耳朵仔细听屋内的动静,正在夫妇二人急得欲闯入时,突然听得屋内传出女儿的抽泣声,而后,是令人闻之心碎的嚎啕大哭。
许铭紧握着夫人的手,听着女儿的哭声心中抽痛,皱着眉面露苦涩,看向夫人寻求理解。
许芳洲母亲亦是眼中含泪,心痛无比,瞅见丈夫寻求理解安慰的眼神,拍了拍丈夫的手背道:“她哭出来就好了,说明看开了放弃了,她是我们的好女儿,是许家的好女儿!”
母亲对父亲如是说,但是她脸上的眼泪和眼中的心痛亦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