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但一屋子人除了他都觉出些喧宾夺主的味道,连乜南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看向了洛芾。
洛芾面不改色,只是眼底带了些许无奈。洛莱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他可不管什么君臣、郡主的,只当洛芾是妹妹,他们是家人。
“那我就先替前线的将士谢过乜神医了。”洛芾挥手示意墨儿把事情吩咐下去,又坐回床边道:“不过你自己还是个伤员呢,还是先把自己治好。我把府医叫来,先把你的药配好。”
“是呢是呢。”洛莱也连声附和,“险些忘了乜兄还伤着。这样吧,我亲自去请刘府医来,顺便把他那些药材也都搬来,你先用着。”
他做事一向风风火火,没等洛芾开口就风一般跑出去了,把刚进门准备复命的墨儿吓了一跳。
“大哥这么些年还是这个性子,就没见他沉稳过。”洛芾无奈地对墨儿笑了笑,转头又对乜南星道:“刘府医是平日专给父亲看病的,医术也十分高超,他年纪大了,这回父亲出门就没有叫他跟着。听说他有不少失传的老方子呢,我猜你们会聊得投缘的。”
“好啊。”乜南星亮着眼睛,“那我可要同他好好讨教了。”
“那你今日就先安生在这儿待着,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乜南星重新趴好,冲洛芾摆摆手,“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洛芾抬步刚走,他又追着叮嘱:“可别又忙起来忘了吃饭。”
“知道啦!”洛芾闻言加快了脚步,刚跨出房们就跟墨儿吐槽:“这话和父亲临走时说的分毫不差,简直连口气都一样。”
墨儿没搭话,和涟漪两个都躲在她身后低着头抿嘴憋笑。
洛芾没听到答话,转头就瞧见这俩丫头憋笑憋得肩膀都抖,抬手屈指在俩人额头上各敲了一下,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而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阿慎可回来了?”
两人都收了笑,涟漪刻意敛步落在后面,又走的慢了些,压住身后的侍从,墨儿则上跟着洛芾快步在前。
“昨儿夜里刚回来,季重明确实没胡说,千嶂驿附近有不少山匪,不过大部分都不成气候。阿慎也都打听了,平日里虽抢些富户,但没伤过人。只有一处最反常,是这几个月新出现的一伙人,也不知道打哪来,附近村寨也从未被他们抢过。寨子里约莫有百余人,外头设了哨岗,阿慎怕惊了他们,没敢进的太深,就先回来复命了。”
“阿慎的功夫都没把握潜进去,必然不是普通山匪。”洛芾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吩咐道:“去请四哥到我书房议事。”
紧接着又叫涟漪往回走,把洛怀柏也叫来。
进了璇玑阁,洛芾接着又问:“大王那怎么样了?”
“马车回来不过三四个时辰,若是回来,今夜之前怎么都该回来了。”墨儿有些没把握,“快马送信最多一个时辰便能到,可大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真的会赶回来吗?”
洛芾没再说话,停在了阿宴的房门外,屈指敲了两下门。
屋内半响没有动静,洛芾又低声喊了句“阿宴”,这次房门很快便打开了。
阿宴悠悠站在门口,侧过身给洛芾让出一条道来。
屋内窗子紧闭,又挂了厚实的黑布,将光亮尽数遮住,只留一盏烛台闪着微弱的红光。
墨儿有些被吓得不敢进,见洛芾泰然自若的进了门坐下,也只好闭着眼往里走。
“怎的也没放个火盆?夜里总还是要冷的。”
冬日里见不得光,屋里就阴冷的狠,湿气隔着衣裳往骨头里钻。
“是我不叫人放的。”阿宴抢先道,“新养了几只虫子,不能见光见热。”
洛芾点点头,探身去看桌子上一个个的小木盒,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不好,看酸了眼睛也没找到一只。
“我还没见过蛊虫呢。”她又凑近了些,“你们南岭那些瘴子里的小虫子倒是见过几次,蛊虫可是也长得那般?”
“要小很多呢。”阿宴回身从屋内另取了个瓷瓶出来,“桌上的还是幼虫,比蚂蚁还要小。”
他打开瓶子把东西倒在手上,伸手给洛芾看,“养成了也不过蚊蝇大小,不会引人注意。”末了又添上一句,“这就是主子明日要用的东西。”
墨儿更添了几分惧怕,不由往后缩了缩,洛芾闻言倒是凑上去仔细看了看。
一只灰背银面的虫子,除了丑的少见,看起来也无甚稀奇。
眨眨眼仔细瞧瞧,丑虫子怀里似乎还有只小的。
“这是只子母虫。”阿宴躲开洛芾试图去碰蛊虫的手,“子虫和母虫分开后一个时辰内必死。”
洛芾缩回手,盯着子母虫似在思索什么,良久才道:“乜南星的医术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叫他瞧得出来。”
“主人放心,这虫只是能叫人状似疯癫,半个时辰之后就能恢复如常。乜郎君虽医术高超,但他没见过蛊虫,诊脉是诊不出来的。”
洛芾起身拍了拍阿宴的肩膀,“你做事我自然放心。”
涟漪这时也回来复命,洛荀和洛怀柏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