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花园里闲逛了一会,乜南星突然发问。
洛芾想了想,还是说“没什么事”。
“我想明日就先回沁阳去了,太傅写给阿翁的信我想亲手交给他。”
洛芾点点头,“也好,再过两日我也就回洛城去了,之后可能会到军营里忙一段时日,若是有什么急事你就传书给我大哥,他能寻到我。”
乜南星点头应了好。
离别前的不舍再一次化作沉默绕在两人身边。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守岁呢。”洛芾小声道。
往年乜南星虽平日里总往归轩跑,但除夕总是要回家的,何况那时他们尚未互相表明心意,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在一起守岁。
“才不是呢,四年前你在乜家养病,就是我日夜守着你。我那晚对着你说了一夜的话,你竟全然不记得了。”乜南星说着,装作心痛的样子捶胸顿足。
“我那时昏迷着呢!”洛芾为自己争辩着,又好奇道:“你怎么会对着个陌生人说一夜的话?都说了什么?”
乜南星突然扭捏起来,低下头小声低语:“那是我第三次见你了呢。”
这还是他提一次提起这些,洛芾被勾起了好奇心就势必要问道底,缠着他说前两次是什么时候。
可无论她是好声好气的撒娇还是装生气威胁,乜南星都闭口不提。
洛芾只好退而求其次,要让他说是何时对自己动了心。
“你觉得我会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小娘子上心到衣不解带日夜守在床前的地步?”
洛芾挑眉,满脸的不信,“你可别说是什么一见钟情,我才不信这些。”
“为什么不信?”乜南星急于证明自己,在洛芾狡黠的目光中对前两次见面和盘托出。
乜南星第一次见到洛芾是在洛城的一家酒馆。
那天她穿着一身红衣,束着高马尾,坐在桌子上,一脚悬空,另一只则踩在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摞在一起的醉汉胸口上。
她微扬着头,剑鞘一下下地打在那两人的脸上,脆生生的问“还敢不敢再来闹事”。
那年乜南星十三岁,正是怀揣大侠梦的大好年纪,少女骄傲明媚的脸庞就此刻进了心里。
第二次见面是两年后,乜南星第一次独自出门行医,带着不为人知的少年心事跋山涉水去往洛城。
正逢南境遭了水灾,洛城北边的兹江大坝有一段决了堤,受灾的百姓涌进了洛城。
乜南星与灾民同行,一路颠沛流离,狼狈二字已不足以形容他的惨相。
洛城城门大开,士兵挽手拦在城门前,高声喊着只有妇孺可以进城,自然而然引起了骚乱。
眼看灾民越来越激动,城内一人策马而来。
马蹄带起的尘土散去,乜南星才看清来人竟是洛芾。
她比两年前高挑了些,但看着仍是纤弱。
洛芾下马抛下了侍从,拨开层层人群走到灾民面前,安抚着灾民的情绪:妇孺老者入城,壮丁可以随司隶官去做工赚钱,得一些回乡的路费。
有人陆续进城,也有人或仍心存疑虑,或是想趁乱闹事,吵吵嚷嚷的将洛芾团团围住。洛芾不急也不恼,只一遍遍耐心的解释。
两年不见,她身上的傲气仍在,举手之间又多了几分沉稳。
乜南星上前对守将道明自己是想要入城的大夫,守将对洛芾高喊着:“郡主!这儿有个大夫要进城!”
洛芾正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头也顾不得回,只挥手示意他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