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我们之间也认识五六年了吧,一开始你喊我小丫头,后来骂我臭婊。子,现在称呼我为班纳特,某种程度上你可真是越来越重视我了。”
哪怕这些都是他曾经说过的原话,但在公开场合如此平静地说出会让淑女羞愧欲死的词,乔纳森还是被克拉丽莎的话弄得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克拉丽莎收起了笑容,跨步上前挥手掀翻了他放酒的小圆木桌。
酒杯跟着一起翻落在地板上,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中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角落里,只留下一地的酒水和周围震惊的男人们。
“你一边和别人说我扰乱工厂规矩,抹黑我的名声。一面教唆我工人,想在我的地盘骑在我的头上,我还没找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算账呢,我看你简直是找死。”
乔纳森的眼睛被怒气撑得圆圆的,穿着亚麻背心的胸腔在惊怒下剧烈地起伏着。
刚想站起来动手教训一下这个愈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两个如影随形的护卫立刻亮出了腰间别着的燧发手。枪,他又吓得立刻跌坐回椅子上。
房间里的工厂主们都因为这场变故而躁动起来,在两个护卫的威压下,倒是没人再敢对她出言不逊了。
但真正镇住他们的还是克拉丽莎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股疯劲。
在场的许多人都认识克拉丽莎好几年了,每当他们在背地里评价她是个任人摆布,不过是走了运才有今天成就的女人时,她时不时的动静会突然提醒大家,她是个惹不起的人。
“别担心,朋友们,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是带着善意和合作来的。”
克拉丽莎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笑了起来,她简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还在喘粗气的乔纳森听闻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露出了一个有些惧怕的表情。
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克拉丽莎平息了一下呼吸。
“真的,如果我真的计较你背后做得那些小动作,我就不会提醒你。你满意得到处炫耀的准女婿每周去四次衬裙巷,一喝酒就变得特别的暴力。你的女儿如果嫁过去,和踏进火坑没有区别。”克拉丽莎眨了眨左眼,在场的人几乎瞬间就心领神会。
“最贴心的是,他每次不到二十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还真是一个节约时间,精打细算的小伙子。”
话音未落,在场的人不管喜欢克拉丽莎与否,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克拉丽莎太懂真正的悲剧只会让他们无动于衷,想要挑起他们的情绪只能讲他们的语言。
乔纳森的准女婿真的一周去几次,在那里呆多久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她说出来就会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乔纳森被突然牵扯到的自家的私事弄得大脑一片空白,这可是他为了自己女儿精挑细选的女婿,居然连班纳特一个外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还被蒙在鼓里吗?
“我说点真心话吧,乔纳森,你知道你为什么对你周围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克拉丽莎弯下腰凑近靠着椅背的乔纳森,兴奋地观察着他脸上五彩斑斓的表情,享受着这一刻的快感。
或许有的人的看法没错,她真的有点疯狂。但这并非她的本性,她是被周围的环境变成这样的,所以这都是他们的错。
“因为你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工厂越来越好,而你的工人却因为你惨无人道的对待方式而对你心存不满。你对付不了我,只能耍点上不得台面的阴招。”
说罢她直起了腰,闲庭信步地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小圈,鞋跟在木地板上发出了响亮的脚步声,悠闲得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
“当然也不止乔纳森,试图在我的织布厂里防火的,教唆我的工人砸毁我的机器来涨薪的,或者尝试联合别的工厂主来抵制商品的。”
她报出一项罪名就弯曲一根手指,视线在屋内扫视着。不少的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低下头不出声了。
虽然做的时候理直气壮,但真的和克拉丽莎对簿公堂的时候,他们还是心虚了起来。
而除了这些躲避的,审视的目光以外,还有西奥多这样赞赏的,支持的目光。
他们几位都是比较支持人道主义的工厂主,对克拉丽莎的行为也表示了自己的支持,今天的会议也是他组织起来的。
“别紧张,绅士们,干什么这么严肃呀。”
克拉丽莎俏皮地眨眨眼,只是无论她现在做什么动作,房间里的这帮人都会觉得她会突然抢过护卫腰间别着的武器,像死神的镰刀一样把他们一并收割走。
“就像我说的,我是一个又仁慈又善良的人,所以尽管有人做的坏事我都知道,但是我暂时不会计较,我还是比较喜欢化干戈为玉锦。”
克拉丽莎在房间的中间站定,满意地看到这帮工厂主们终于能安静地闭上他们的嘴巴,认真地听自己讲话了。
于是她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绅士们,小打小闹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听我讲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