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窗外月色清冷,窗内烛火摇曳。
慕青萝蜷缩在床铺上,身上裹着被子,却依旧觉得寒意刺骨。
不是身体的冷,是心底深处渗出来的。白日里演武台下冰冷的潭水,观众席上那些针扎般的目光,还有那句冰冷的“天昭院,慕青萝,出局!”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反复回放。
她是第一个被打下台的。
她是天昭院五人中唯一一个被打下台的。
虽然最后二师姐惊天一剑力挽狂澜,天昭院赢了,可这份胜利的荣光,与她这个早早出局的“破绽”无关。
“废物……”
“拖后腿……”
那些刻意压低却依旧钻进耳朵的议论,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自尊。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眼眶里的酸涩。
不甘心。
好不甘心!
为什么偏偏是她最弱?为什么每一次危机来临,她都是那个被保护的对象?大师兄深不可测,二师姐剑意如虹,三师兄诡谲难防,四师兄沉稳如山……只有她,抱着那把沉重的铁剑,笨拙地挥舞,像个笑话。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低吼了一声。每日的挥剑、后山的风雪、寒潭的刺骨、无数次摔倒又爬起的狼狈……那些苦头,难道都白吃了吗?难道她真的就只能是那个永远需要被师兄师姐护在身后的“小师妹”吗?
“变强……”
黑暗中,她无声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执拗。
“我一定要变强!”
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只是为了……下一次,她能站在师兄师姐身边,而不是成为他们需要分心保护的弱点。下一次,当危险来临,她也能像二师姐那样,一剑劈开绝境!而不是只能无助地坠落。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头发紧。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忆后山训练的每一个细节,回忆江既白引导灵力循环的温和声音,回忆宋云岫呵斥她动作不标准的严厉眼神……力量,她需要力量!强大到足以守护自己,守护她所珍视的人们。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不甘与渴望,慕青萝在辗转反侧中,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翌日,天衍宗主峰广场。
阳光比昨日更加炽烈,悬浮演武台反射着刺目的光,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几乎凝成实质。经历了昨日的首轮激战,留下的队伍气势更盛,无形的压力压在每个人心头。
慕青萝站在天昭院队列中,她努力挺直背脊,目光紧紧盯着高台上的签筒,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第二轮了,对手会是谁?
青冥院阴森诡谲?无相院幻术莫测?还是……
主持长老洪亮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宗门大比第二轮,抽签开始。晋级分院:天昭院、璇玑院、青冥院、无相院。各院领队上前。”
代表天昭院上前抽签的,依旧是江既白。
慕青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手心微微汗湿。她看着江既白修长的手指探入乌木签筒,那动作在她眼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时间在慕青萝的感知中,变得粘稠而缓慢。
终于,一支签子被江既白用那修长的手指拈起。
主持长老接过木签,目光扫过签身上的符文印记,洪亮的声音立刻响起:
“天昭院,第二轮对手——”
他顿了顿,目光环视全场,最终落向广场一侧:
“璇玑院!”
“璇玑院?”
慕青萝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被一股更复杂的情绪淹没。
璇玑院就意味着要对战的目标是方小七和方且晴兄妹俩。这两位和自己渊源不小的人,自己先后两把剑都出自他们手中。
对上他们,她的剑,还能挥得动吗?她的笨拙,在他们这些精于计算的机关大师面前,会不会被无限放大,再次成为天昭院的破绽?
一股混合着紧张、焦虑甚至隐隐惶恐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昨日出局的阴影还未完全散去,新的的不安又汹涌而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