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宗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猜到她向我讨要何物?”
赵谨停顿些许:“你走近前的时候,她怂了怂鼻子,眼睛亮了亮,视线在你腰间停顿了三秒。”
王玉宗问:“那又如何?”看到如此风度翩翩的公子,正常女儿家都该眼睛亮一亮。
“她应当是看上你身上的香。”赵谨几不可可见地一笑,“但若你已把香给她,为何这车内还这么香?”
王玉宗终于了然:“所以你说我未应承她的允诺。”
看他的神情,却不是抢白争辩的样子。
赵谨一脸疑惑,问道:“你竟应承了?”
“还是你出门带了许多?你带这么多香做什么?不怕到处招眼、惹人怀疑?”
一串连问问得王玉宗直咬牙。虽然他知道赵谨人如其名,一向谨慎缜密,但今日那女娃儿在自己身上费了这么多周折,他都万万没有料到,而赵谨居然一丝不落看在眼里。
倒显得自己像个戏子,当着他的面演了一场戏?
王玉宗夸赞道:“不愧是小谨,思虑观察得就是仔细!”
说着,将手中的琉璃杯盏递了过去。
赵谨斜过眼略略看了一下,伸手挡了回来:“我向来不饮酒。”
王玉宗不勉强他,自己端了回去,一口饮尽。
赵谨道:“你以前也从不饮酒。”
王玉宗摇摇酒杯,笑眯眯地回言:“小谨才十四岁,我却十七了,是大人了!”
赵谨慢慢垂下眼眸。
两人一阵沉默后,王玉宗指着腰间那勒帛,转换了话题:“唔……这般说来,想是那江芙闻到了柑翕龙涎的香气……那她莫不是认为荷包中装着香,故而开口要那荷包?”
“她要的是那个?”赵谨亦一阵讶异。
“正是!”王玉宗用手支了一侧脸,“不过,左右不过是你哥哥的物品,给了也不妨事。”
赵谨禁不住细细瞧去,发现那勒帛上果然少了之前挂的锦绣荷包。
只是听王玉宗这番言语,难道他并非是用荷包装的香料?
王玉宗看到他心中所思,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将腰间的配饰取了,举到他眼前一晃。
那是一串精巧的银制刀剑挂饰,上面镶嵌着五色宝石和碎钻,通体流光溢彩,望之便知价值不菲,可以割物、防身,甚至可以试毒,作用极大,素来是他的贴身配饰。
王玉宗道:“你说我今天这身行头,除了这些银饰外无一上眼之处。我原以为她会讨要这串物什的,心下还有阵可惜,谁知她竟讨要一只不起眼的荷包。”
“这些刀剑银饰也藏不了香罢。”
“你再细看。”王玉宗将串饰举得再近些。
赵谨一番审视,忽地双眼一亮,指着其中一个丸弹大小、滚圆的梅花孔多层镂空银球,问道:“这是何物?”
王玉宗摘出那银球,捏在两指间:“这个么?这可是我近些日刚得的好宝贝。别看它是个银制的小球,但可以用细细的耳匙往里填香,再用芯火伸进去点燃,左右颠倒都不会掉出,并且没有人可以打开,只能等那香自己燃尽了方好。握在手中温热熨帖但不烫手,寒冷天气出行携带是个极秒的小玩意儿!”
“柑翕龙涎必须得焚着才能尽数散发香气,多亏了这小玩意,在外面亦能闻着畅快心情!”王玉宗嘟嘟囔囔着将串饰挂回腰间,“这不比那些香囊荷包好么?”
“怕是太小不够起眼,她未瞧见吧!”赵谨道。
王玉宗摇摇头:“非也非也,小女孩儿家家的,就是喜欢些芳香的香囊荷包。况且,她也不知这个器物的精妙。”
女孩子终究还是女孩子。
赵谨正欲开口,车外传来赵江的声音,他问道:“公子,是回府还是?”
轿内已经变得昏暗,赵谨将帘子掀开了往外瞧了瞧。
赵江已驱马行驶在一处山道上,前后一辆马车也无,道旁的树木遮蔽住半个天空,被渐大的风吹得呜呼歪斜了一片。而车辕旁的两盏风灯在风中翻腾着,映照出雪花似鹅毛飞絮……
再过一个弯道就要进定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