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看到,朝绛雪和老大夫使了个眼色:“小姐还是再睡一会子,奴婢们下去熬药。”三人退了出去。
崔玉窈缓缓点头,片刻便又陷入泥淖般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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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已经过去十多日,这次的病势比上一世凶猛很多。崔玉窈在屋子安生喝药养病,也在反复思量着如何把这门婚事退掉。
重要的是,决不能走上辈子的老路。
谢辞安,这一世绝不与你再生孽缘。
崔玉窈默念着那个名字,缓缓捱过心间莫名的钝痛,再次坚定:“绝不要重蹈覆辙。”
上辈子靠着对谢辞安的死缠烂打,挣得了安庆王府的姻缘。
安庆王府世子三书六聘前去求娶她,那个纨绔家虽说也算是世家,可和安庆王府完全没得比,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有更好的人家求娶,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爹自然更是喜不自胜。曾经定下的亲事水到渠成作废。
可是这次不能再选谢辞安,那就要好好思量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即使不搭安庆王府世子这艘船,也不能任由主家拿捏。
最好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断绝家中拿着她的婚事做买卖、换好处的念头。
“小姐,怎么又开着窗吹风,大夫说了您这病得好好将养,不能吹风的。”绛雪推门进来看到自家小姐又坐在敞开的窗边,忙放下手中药碗,抖开披风搭在崔玉窈肩上。
崔玉窈不在意地笑笑,阖上手中的书:“我无妨,都已经大好了。”
绛雪看到放在桌上的书,一脸心疼:“小姐以前最不爱看书了,这些日子不能出门憋坏了吧。”
崔玉窈怔了怔,对啊,她以前最不喜欢读书了。跑马射箭,蹴鞠投壶,甚至田地里逮蚂蚱捉蝈蝈,一向喜动不喜静。
她是从什么时候也能静下心安静读一整天的书了呢?崔玉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大概是从嫁给他开始吧,总想着做些他喜欢的事,才能让他有话同自己说,希望他也能喜欢自己一点。
开始是为了这个原因强压着性子看,后来时间久了便也多了个习惯,每日总要看一会子书。
再后来逐渐病笃,便只剩下看书这一个消遣了,渐渐竟也得了乐趣。
只不过那时的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一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徒增笑柄。
“唉,”绛雪叹了口气,突然又灵光一闪:“不然奴婢买些话本来给小姐解闷儿吧,小姐一直爱看什么才子佳人的戏本子,只是现下病着也不好出门。”
“也好,”崔玉窈失笑,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她如今不过是病中不能出门绛雪便替自己觉得委屈,殊不知等到回了主宅,有多少受不完的气平不了的愤等着。
然而,不到一刻钟,去买话本的绛雪去而复返,满脸欣喜:“小姐!主宅来人了,要接小姐回主宅。”
外面适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崔玉窈面色不变:“来便来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小姐在里屋呢,您这边请。”钱妈妈的声音响起,引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穿着绸衣,头上簪的手上戴的看着便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