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安目光落在那箱衣物上,半跪在地面,将里面一件水红绫对襟小衫拿了出来。
“你们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谢辞安吩咐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众人忙都退了出去。
谢辞安记得,那年和她泛舟游湖。那样无穷无尽的荷叶莲池中,看见她朝着他笑地开怀,是那般明艳,甚至让他不敢直视。
那样的时光,现在回想起来竟恍如隔世。他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呢?
痛苦仿佛铁爪一般,将心脏重重攥住。
谢辞安蜷在地面,紧紧地将衣服揉进怀里。
崔玉窈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昏昏沉沉地从破旧的窗棂望进去,她并不能理解面前的景象。就像她好像从来都看不懂谢辞安一样。
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谢辞安踉跄着站起身,望向那扇半掩着的窗扇。
他感觉到有人在窥伺,像是那日灵堂院落树下的感觉。
谢辞安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血液瞬间涌向头顶,他扑过去一把推开门,失声喊道:“是谁?是……你吗?”
等在门外,不敢擅自进去的季方猝不及防被门扇打地一个后仰,抬手捂住瞬间肿起一个红棱的额头。
有苦难言道:“世子,属下有事禀报。”
谢辞安鹰隼般的目光沉沉扫视过院落里的每一个角落,方问道:“刚才,院里除了你,还有谁?”
“没了啊,世子吩咐丫鬟婆子们出去,她们都守在院门外了。还叮嘱属下世子不许人进屋。属下这才在这里等的。”季方奇怪道。
“不,我感觉到了,”谢辞安自顾自说着,“是她。”
季方顿时感觉有些汗毛倒立,想起世子前些天疑心树下有人的那次。
艰难张嘴道:“世子殿下,属下以性命发誓,真的没有别人了。殿下想来是过分思念夫人才……”
“殿下,您这般伤心,夫人若还在,也会担心的。”季方劝慰道。
“哈哈哈哈,”谢辞安嘲讽地大笑起来,眼中含泪,“她一定十分恨我。”
悔恨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骨血。那场大火,从此,困住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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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寺庙的钟声响彻在山间。禅房檐角的铜铃随晚风颤动着也响了起来。
“守在南台寺的府兵都已经撤了,让各位施主受惊。现下若无事,施主们都可以自行离去了。”小沙弥说道。
“知道了,我们吃罢饭便也要走了。”是绛雪的声音。
绛雪推门而入,看到崔玉窈已经醒了,笑道:“小姐,刚才来人说可以自行离去了,陈夫人让吃完晚斋再走。”
一边把食盒摆在茶几上,一边说:“小姐困了怎么不去榻上睡?”
“看经书看困了。”崔玉窈一边说,一边揉着酸痛的脖颈。
身体无力地倚靠在书案边,她现在已经快分不清,有些东西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