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窈吃罢饭,又到桌案上练字,昨日没写好的今天总得写完。
能做到的事,她不想再无疾而终。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绛雪坐过来,托着腮看着崔玉窈写字。
“小姐喝茶。”绛雪心里是万般愁绪,但也不敢再说出来让崔玉窈更难受。
崔玉窈搁下笔,抿了一口茶,随口道:“做什么这种眼神看我。”
绛雪扯起一个笑容来,说道:“没什么,就是在府里虽然日子富贵了些,可总不如庄子自在,有些无聊。”
绛雪最担忧的是那桩婚事,崔玉窈心里清楚。
“绛雪,你觉得他们这样的人,会害怕什么?”崔玉窈问。
“他们?”绛雪直起身子,“小姐是说窦家还是陈夫人?”
“陈夫人怕什么也不会怕我们,父母之命……”绛雪说着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声音一高:“小姐,我们可以去求老爷呀,陈夫人总归要听老爷的话。”
崔玉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回来府里一个多月,只在给陈夫人请安的时候见了我这位父亲两面,窦家的婚事他一定是乐见其成的。”
“那,窦家的话,窦三夫人好像挺满意的样子。窦家的那个纨绔衙内,”绛雪说着有些咬牙切齿。
“他京城繁华街市纵马伤人,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好,无法无天。他更不会有什么害怕的事了。”
那个窦衙内在百姓的议论里都能听出来,做下的荒唐事一定不止一件。
说完绛雪看着崔玉窈的脸,说道:“要是小姐生得丑一点说不定……啊,也不好。”
“这样为非作歹的人,有些时候却最是胆小惜命,往往色厉内荏、欺软怕硬。”
崔玉窈拎起袖口,一圈一圈地磨墨。这就是弱者抽刀向更弱者的道理了②。
“可是他这样的家世,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绛雪忧心忡忡道。
“你说,这样的人手上会有几条人命?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惊悸不安?”崔玉窈继续道。
“他这样顺风顺水的大少爷整日前呼后拥,怕是也难。要是真有给他害死的人来和他索命就好了。”绛雪叹气。
“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引子……”崔玉窈说着问,“咱们枫桥镇不是有位姓吴的道婆吗。”
“她?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我小时候还趴在墙沿儿上看过呢,什么仙法符水,都是哄人的,偏有人爱信这个。
她一个孤寡老人,不过是想得几文钱糊口。”
绛雪觉得果然崔玉窈只是面上淡然,心里想必也急疯了。
崔玉窈笑着道:“我看她那个架势挺唬人的,有时候气势到了也就够用了。”
绛雪皱眉思索。
“好了,凡事都不能急在一时。”崔玉窈打断思索。
“如今也五月多了,正是开花的季节,咱们府里也搬了好些好看的花来,小姐要去后园子里看看吗?”绛雪想让崔玉窈散散心。
“赏花?”崔玉窈想到又是各种赏花宴要办起来的季节了。
崔玉窈还记得上一世,陈夫人非常热衷于带着她们参加各种宴会,希望她能卖个好价钱,也希望崔玉沁能许个好人家。
不过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攀得上,什么宴会都能进得去的。
她记得有位公主得了一盆珍惜牡丹,邀了好好多世家贵女和夫人去玩。
陈夫人巴巴地想挤进去都没门路。
算算日子应该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