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灵悄悄回头看了看后面,小声地在她的耳边说:“阿娘做饭好难吃,阿爹做饭也好难吃,我好想念您做的饭。”
王荷花大笑:“好好,今天就让你吃个够。”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宴毕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濯意困得头一点一点的,赵继业和江明月带他去睡觉。江大也喝的醉醺醺的,被王荷花扶着回了卧房。
江濯灵却是没有一点儿睡意,她走到存放他们旧时书籍的房间。
这些书送来的匆忙,凌乱地摆放在地面上。她随意地打开一个箱子,拿出最上面的一本书,坐在箱子上,借着月光翻阅。
是《战国策》,她只学了一半。
“吱呀”的木门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凄凄厉,江濯灵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脱手而出,落在地上。
见来者是祖母,她的脸色稍缓,笑着问:“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吗?”
江荷花弯腰把掉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珍惜地拍了拍上面的灰,把书递给江濯灵。
“这可是好东西,受不得这些委屈。”
她坐在江濯灵的身旁:“舍不得。”
“是有些舍不得。”江濯灵的目光扫过书箱,惆怅地说:“再见到它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怎么不一起带上。”
“太远了。”江濯灵叹息:“京城离青梧有八百多里,路上风吹雨打,这些书娇气,受不得这些委屈。”
“就把它们放在这里吧,濯意有一天回来,也能把它们带走。”
王荷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不知道。”
王荷花叹气:“你自小就是个倔脾气,认定了一条路就要走到黑。你祖父、阿娘、阿爹都很担心你的脾气。总想着要把你的脾气掰过来。”
“但我却很喜欢你这个脾气,你小时候,就爱在私塾外听那些男孩读书,还闹着要和他们一起去上学。”
“先生不收你,你就在窗外听,寒冬酷暑从不缺席。你阿娘那个时候想正正你的性子,可我却舍不得。你又做错了什么呢?你只是想读书。”
江荷花拉过江濯灵的手放到手心里,这是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可它的主人,却是个铁骨铮铮的姑娘。
“别怪你阿娘,你生错了时候,要是生在我那个时候,你也会自由很多,不必背负这样沉重的命运。但你生在了现在,她只是想让你走得更顺一点。”
江濯灵哽咽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江荷花的眼中也隐隐有泪光:“我不为你可惜,也不觉得你傻,我只希望,你有一天不要后悔。不要怨恨自己。”
“江江,不要怨恨自己,你没做错什么,这世道吃人,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它都吃。”
第二天,江濯灵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昭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江濯灵拜别祖父祖母,和家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出了这座宁静的小镇。
从此,山高水长,乡音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