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问过阿爹,只是阿爹却说这要作为她的一个考题,答出这道题,她就可以出师了。
她曾以为国公府是因为传到了赵敬德手里开始衰落,毕竟就赵敬德这种两边投机都能被人抓个正着的人,国公府在他手里败落很说得过去。
但如今看国公府这般的富贵,又好似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她不自觉地坐在梳妆台上开始发呆,牙齿又开始折磨她可怜的下唇。
有丫鬟在门外敲门:“三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请进。”
两个丫鬟推门而入,打头的是是昨晚扶她的丫鬟,她记得昨晚她好像说过自己叫兰心溪如今一看,不免为她所惊艳,鹅蛋脸,一双多情的狐狸眼,小巧地嘴唇是艳艳的红,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痣。她的步履稳健,双手端着一盆热水。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身量略为丰腴的丫鬟,圆脸,五官只能称得上是端正,但好在肤色白皙,她的手中空无一物。
“兰溪?”
江濯灵有些犹豫地叫出她的名字。
“奴婢在,小姐可有事要吩咐奴婢。”
“我阿爹阿娘可有来过。”
“松风院中的小厮来过,说小姐累了,不急着去找他们。宫中的嬷嬷今日就要到了,请小姐好好准备。除了松风院中的小厮,大小姐和二小姐院中也都来了人,说请小姐有空的时候去大小姐的院中一聚。此外老夫人院中也来了人,说一切以小姐的课业为重,小姐上课期间免了小姐的请安。”
见她说话颇有条理,江濯灵问:“可曾读过书,识字吗?”
“未曾读过书,只是跟着哥哥学了一段时间的字,会写一些。也跟着之前的主子读过一些书。”
大雍律法规定,奴婢为主人家的私产,她来了这里,要么是被主人家转手送给了国公府,要么是主人家已经被抄家了。
不管是哪种,对她来说都称得上是不幸。
江濯灵不再问她,温声问另一个丫鬟的名字,圆脸丫鬟语气轻快地说她叫福丫。
福丫,真是喜气又热闹的名字。
两个丫鬟上前打算帮她净面,江濯灵微笑着拒绝了,她自幼便是自己处理自己的一应事宜,骤然间换了环境,一时间也不能改变这种习惯,让别人服侍她做这些她平常用惯的事,她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用鸡毛掸子打扫的花瓶。
没准在她们的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打扫干净的花瓶呢?
江濯灵的嘴角悄悄上扬,为自己精彩的发现而自鸣得意,可惜没有人慧眼识精来表扬她。
收拾完自己后,她任由丫鬟们为自己梳妆,边好奇地看着她们一个人为自己挽发,一个人为自己敷上一层又一层的珍珠粉。
闲聊中,江濯灵得知福丫是吴管家的女儿。各房的小姐们自幼都有挑好的丫鬟,只有她初来乍到,挑来挑去也只有一个兰溪勉强算得上是合格,虽然容貌是不太合适,但也只能暂时将就着用了。后面遍寻不得,就让福丫来这里先顶着。
“我爹说您这里是顶顶好的去处,二爷是个好人,他的女儿也一定是个好人。”
福丫天性活泼,语气轻快,和她说着说着,人就忍不住变得放松起来,与福丫相反的则是兰溪,她似乎更习惯于聆听,听到好玩的地方时嘴角会悄悄的上扬,但发现后又会很快的放平,她在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要笑。
时间就在三个人的闲谈中过去,最后妆面完成时,江濯灵被镜中发白的自己吓了一跳,感觉自己脸上的皮都绷在了一起,她尝试着做表情,感到脸上的粉争先恐后地挤在了一处。
这些粉糊在脸上的触感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玩泥巴时泥巴干在皮肤上的感觉。
她苦着脸问两个丫鬟:“我说话时这些粉会掉下来吗?”
她们都说不会,但江濯灵坚决不信,她觉得自己现在摇摇头,她脸上的粉就会像梅花上的雪一样抖落。
但卸现在妆已经来不及了,有小厮来门口通报,说是宫中来的嬷嬷已经在松风院了。
让江濯灵前去相见。
江濯灵这才想起李昭亲自给她求了几个嬷嬷,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们都在路上,李昭是什么时候完成这些事的。
想到日益憔悴的青木和苦命的方侍卫,她若有所悟。
所以当他的侧妃和当地里的黄牛究竟有什么区别。
想到自己可能要和他过一辈子,江濯灵顿觉前途无望,走路都有些踉跄。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初遇他的那天,他就穿了一身黑衣,现在想来,黑色多不吉利啊。
早知道她的人生会因此多了一片再也赶不走的乌云,她当时绝对会头也不回的就跑路。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