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言似卿远比从前更坚定冷漠,只是周氏看懂了她的决心,莫名心中一凉,有点不好的预感——预感言似卿自己不会走。
“既已经安排好,就上船吧,昭昭,你到你阿娘身上去,我们一起上船。”
周氏刚说完这话,就见言似卿从袖下打开一个小瓶盖,瓶口放出了淡淡的清香,单手取下瓶塞,瓶口在昭昭鼻下一招,小孩子不经药力,没两下就趴卧在琴娘子肩头昏睡过去。
言似卿不紧不慢用手指将小药瓶塞上盖子,放在周氏手里,也拉开对方攥着自己的手腕。
“祖母,当年我家遇事,我的爹娘在临危之际也是当断则断,将我视为最紧要的珍宝,藏在马车内匣之中。”
“我这才逃过一命。”
“但我想,阿爹临死前最后悔的一定是决断之日晚了一一步,错估人之恶意,也未有细细筹谋,不能尽早断尾求生,以至于对方已经安排好一切,瓮中捉鳖。”
“所以时不可待。”
“这是他最后予我的教诲。”
“走吧。”
嬷嬷跟丫鬟们已经簇拥着将祖孙两人以及另外几个已经长大一些的年轻少年少女往船上送。
因为信任言似卿的,全力放权,周氏其实早就没管事了,时间一久,这些人自然是听言似卿的。
所以周氏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也有顾忌,也有跟言似卿一致要保全的人——沈绾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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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甲板,下过小雨,湿润的地板已经被拖地干净,但因是女眷,伞面挡风,人上去时,伞面微上抬,裙摆稍曳。
“夫人,你比我预想的要来得慢一些。”
甲板上端突然来声儿,比夜风更冷。
刚上来的伞下人突兀顿足,伞面彻底往后抬,露出赛雪薄霜的丽人。
眉眼清泠,就这么盯着已经早已在甲板上的锦衣公子。
这次,是她从下往上,而他在上。。。。。。在清夜飘雨中,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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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晦一手抵着腰上名剑,一手长指搭着腰带,懒散斜靠着甲板栏杆,就这么似笑非笑瞧着她。
世子来雁城,为一个人,是杀是抓,本就无定计,但随时可以改。
她非愚鲁之辈,可堪利用,又有软肋可受控制。
蒋晦本就不觉得为难。
但眼前孤人执伞,手腕细细,指节白白,但因为长而握住伞柄一大截。
她唇瓣上下抿了痕,粉黛娇嫩。
蒋晦的目光定顿些许,移开,手掌在腰带的虎头扣上移开,踱步走来。
“刚刚离开贵府的时候就有点担心了。”
“明日不走,再拖延几日,万一言少夫人你借着给本世子安排船只的名头运作船只调度,其实暗中打包行囊跟人手。。。。比如你最在意的沈家人,尤其是你的女儿跟沈家祖母,连夜举家逃往海外,那本殿下去哪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