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群玉还真的大清早就出门摆摊画符,补贴家用去了。
昨晚折腾了很久,方杳睡到十点多才醒来,打开手机的时候看了眼日期,这才想起今天恰好也是许群玉守庙的日子。
说是守庙,其实就是值班,大多数时间就枯坐在那儿,给游客解签指路,等道观下午关门了,还要给观里扫尘整理。
他虽然出门早,但已经把饭菜都做好热在锅里,方杳翻了翻厨房的柜子,餐盒一个不少。许群玉光记得给她做饭,自己没带吃的去观里。
观中伙食全素,卖相相当一般,方杳提早吃过饭,估摸了下时间,迅速做了两道素菜打包给他送去。
出门时已经是中午,公交车站没什么人,贴在站台边上的广告纸一张叠着一张,大多都是寻人启事,浸在潮湿空气中打了卷。
车上人也不算多,方杳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听见身后两个中年女人在低声说话。
“我们家楼下的。。。。。。也不见了。”
“才二十岁。。。。。。”
“可惜了啊。”
方杳听她们说话的内容,心里也升上忐忑,扭头看向窗外。
自上个月陆陆续续有人报警家人失踪后,市里加强了安全警备,大路上隔几十米就有警察站岗,学校里也加强了安全教育,不然程宋这回不会被罚这么重。
市里只通报过一次进展,说是还在侦查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二十分钟后,车内响起播报:明虚观站到了。
方杳收回思绪,拿起包起身下车。
明虚观位于市内城隍庙附近的道观,前年市里要促进旅游业,在庙前建了个仿古的文化商业街,一楼一堆民族服饰摄影馆,二楼是餐馆,倒是有不少外地人被骗来这里消费。
现在是市里的特殊时期,游客的数量较往常少,但走到明虚观附近时还是很拥挤。沿着城隍庙旁的石路再走一段,城市喧闹便被两排高大的乔木挡了去,湿润的水汽铺在石阶和草木上,路过一块黑白合抱的八卦图,就到了道观的正门。
院里中轴线处拜放着一尊香炉,里头火星明灭,两侧各有三张蒲团,供游客在殿外跪拜。
方杳跨过大门,熟门熟路地往左绕,沿着长廊走到头,就看见许群玉坐在一道长桌后,正在耐心地给人看卦解签。
观里香火鼎盛,烟雾缭绕,他今天照常穿了身白色的道袍,坐在那儿就像个小神仙似的。
“我最近总是腰酸背痛,回老家的时候有人说我鬼上身。。。。。。”
许群玉抬眼,将面前的老太太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微微一笑:“不要迷信,去医院看看吧。”
他给香客们一一解答完,正准备收摊,又有位女孩儿走过来,手里拿着签,一脸期盼地说:“道长,能不能再给我解一个?”
来接班的小刘笑眯眯地在桌后坐下,“这位师兄要午休了,人家太太都拎着饭盒等着呢,我来吧。”
小刘模样周正,穿道袍的样子也气质不俗,可与许群玉相比就显得有些朴素。女孩儿明显有些失望,小刘倒仍然是乐呵呵的,接过签讲解起来。
见她来送饭,许群玉显然很高兴,直接带她走到休息室里。
明虚观里的道士不算多,但空置的住房不少,除了七八月向群众开放静修项目外,这些空房都分给观中教众使用,一人一间。许群玉的这间房里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柜,连床都没有。四处摆了不少书,桌上是用于画符的朱砂、毛笔、黄纸和印章。
方杳第一次见觉得新奇,现在看多了就见惯不怪。
“下午我去道缘堂坐班,顺带把符箓带过去。我的符效果好,卖价是最高的,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许群玉担心她还惦记扣工资的事情,还给她细算了一笔账。
方杳问:“这真的有用?人家不会是看写符的人长得好看才花钱吧?”
却没想许群玉笑了一声,很耐心地跟她解答:“书符是藏炁于纸上。‘炁’就是藏在人体内的能量,修行的人打通体内关窍,能让‘炁’流通显形,而真文是与天地沟通的通道,我通过运炁将真文写在符纸上,盖上刻有仙人名号的印章加持,这东西当然是有用的。皮相可以当招牌,但揽不了回头客。”
方杳偶尔会听他起修炼的理论,但等她问是不是真有神仙,许群玉又不说话了。出于对他职业的尊重,她连声应和:“我听明白了,你以前还跟我说过炁藏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