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便应声,正要离开却又被喊住,只见那额上犹带薄汗的少年郎君神色不明地顿了顿,随后转身。
“下次,叫师兄即可。”
明宗大殿。
闻道一疾步而来,神色淡淡:“拜见宗主。”
宗主见他模样,神色微叹:“道一,你天赋异禀,仙缘深重,是我宗的希望,我有意要你继承衣钵。身为明宗的少宗主,今日我便带你去看看我们明宗的两大秘宝。我要你学会掌控它们,今后为明宗好好做事。”
闻道一不置可否,只是说:“宗主多虑,徒儿不才,忝为少宗主。”
宗主挥袖,按下一个机关,大殿的壁画下一道小门缓缓分开,里面是一段向下的楼梯。
然后微微一笑:“少年人气性重,为父能理解。只是为父还是要劝你一句,可不能让一时之气替你做决定。”
闻道一漠然不语,对所谓的明宗秘辛不感兴趣,正要挥袖离开,宗主却含笑着微微摆手:“别急着离开,我听说你在找一样东西,不下去看看吗?说不定正是你要找的东西呢。”
闻道一眉心一跳。
顺着向下的楼梯走了许久,闻道一发现这尽头竟然有一间由玄铁铸就的密室,密室外贴着不少明宗咒符,密室门口放着镇邪之物,而这密室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强势的禁锢阵法。
闻道一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宗主打开密室,密室里是两个巨大的铁笼,铁笼仍然是最坚硬的玄铁,铁笼外也仍然镇着不少法宝和贴着不少咒符,整个密室更是布置着酷烈的禁制和阵法,仿佛要将铁笼内的东西死死地锁在里面,再无见天日的机会。
闻道一站在宗主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贴墙的巨大囚笼。
——那囚笼里关着的,是一只伤痕累累的狐狸,那狐狸奄奄一息地趴在自己巨大的黑色尾巴上。哪怕在如此暗的密室内,也还是能看到狐狸身上火红的毛发,然而它们此时是如此地凌乱而又暗淡无光,曾经矫健的四肢、线条完美的躯体此时处处皮开肉绽,有些皮肉上的毛发已经脱落,只留下血淋淋的伤口,仿佛经历了巨大的浩劫。
“这是你在找的东西吗?”宗主在闻道一耳边笑道,“听说你以为它救了你?好孩子,你可把它想得太好了,一个灵智未开的畜牲,怎么会救你呢?乖孩子,感谢它还不如感谢你父亲我,若不是我派这畜牲去接你,你还能有今日吗?”
“这是什么?”闻道一垂眼,盖住了眼里的情绪,只有双手在袖中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
“是什么?”宗主不以为意地笑,“一个畜牲罢了。一个人与妖物生下的孽物罢了,生来不详,这尾便是其不详的征兆。”
“当然,按照我们明宗的说法,你也可以叫它……”
*
“妖君。”
身着深青衣袍的男人一手撑地,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神色笃定:“你是五百年前害得明宗陨落、道门衰微的妖君。”
嘎吱一声脆响,然后便是嘶哑而又持续的难听声音,就在这难听的声音中天师链被岩浆熔断,随后被天师链囚缚的黑尾赤狐挣脱铁链,身形矫健地踏过岩浆来到男人面前。
男人神色一凛就地翻滚,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佩剑,随后义无反顾向狐狸刺去,然而此剑未刺中狐狸,男人却被狐狸身上的护体灵光反震,整个人向后飞出,眼见就要掉到岩浆化为骨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无形的力量隔开了男人与岩浆,接着将男人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男人哇地吐了一大口血,神色惊疑地看向狐狸。却瞬间神色一变。
——因为原先狐狸所在之处,此刻懒懒卧着一个红衣女郎。
这红衣女郎一袭绯红轻纱罗裙,肌肤是常年不见天日的雪白,披散着一头妖异的红发,头顶赤色狐耳。这女郎以黑色的巨尾为床,单手托腮,神色慵懒,见他看来,女郎妖异的金瞳微眯,懒懒道:
“看在你解决了天师链的份上,也算帮我一把,我不杀你。滚吧。”
“……”男人神色微变,但知自己今日必然不敌,无需再做无谓的抵抗,他撑剑起身,冷冷道,“他日再见,我必杀你,妖孽。”
“做得到再说吧。”女郎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