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老板观她几人神情,小心翼翼道:“不知几位去路府是有什么事?如果是投奔,我劝各位还是回家吧,这路府着实诡异。我二人从前晚间路过他府上,有时也能听见鬼泣声。”
褚筱犹豫一番,不知要不要如实开口,溪山看她一眼,已是面色如常道:“实不相瞒,我几人正是受人所托,为平复路府之事而来。”
男老板疑道:“我看几位对路府状况不甚了解,难不成那托付之人竟然未将路府实情告知?”
“可不嘛,”溪山摊手,“那个人只告诉我们说路府府上千金深陷梦魇,若是早知道我们就多带几个人了。你看看,”
她指指方孺意,“小孩子。”
又指指自己,“伤患。”
又指指云骥,“瞎子。”
溪山无奈一笑:“我们一行人唯一靠得上的连双十年华都不到。早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安排了。”
那女老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但溪山随即摇摇头,无奈道:“但我们也不能这么打道回府,总得见上雇主,回头才好交差嘛。”
“这……”女老板有些犹疑,“好吧,那我二人便为你们带路。只是几位道长回头能不能给我二人一些驱邪的符纸。”
溪山应下:“自然。”
方孺意忍不住道:“你们都去吗?那你们这摊子怎么办?”
男老板一顿,女老板则瞪了一眼男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这路府路段地处繁华,旁边不远有家花楼,虽然近年来入不敷出,没什么新人。但……”
溪山便会心道:“这便是了,夫人辛苦了。”
方孺意便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男老板。
女老板一边收摊子,一边抹泪:“可不是呢,我也不是管他,老夫老妻了,我也不稀罕与他行那事。只是我们省吃俭用才赚了这一些银钱,若是让他花给了那些花楼娘子,我真得沤死。”
老板在一旁收拾,闻言只是低头不语。
方孺意便同仇敌忾地握紧了拳头,忿忿道:“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个个都希望左拥右抱,也不看看他们自己模样。我最瞧不起这些拿家里的钱出去花天酒地的男人了。”
女老板见有知音,便更加来劲,拉着方孺意细细说起自己多年的不易。
褚筱无奈地看一眼义愤填膺的方孺意,对溪山道:“方才多谢溪山姑娘了。”
“什么,”溪山抛了抛手上手艺拙劣的玉佩,“啊,你说方才啊。下次再遇见这种事,你直接自报家门。这商贩本就有意帮你,只是怕自己惹祸上身,才犹豫不决,你自报家门,能让他们放心。”
褚筱真心道:“多谢。”
溪山便笑:“要谢谢的话,叫我一声祖奶奶我便满足了。”
褚筱满头黑线:“溪山姑娘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
“不为什么,”溪山站起身,“兴许是我突然想过一把长辈瘾了。”
云骥便自然站起,右手微微抬起,溪山见了便笑:“真乖。”
她又气鼓鼓道:“别的都这么乖,怎么叫你背我就不愿意了,不就是人形嘛,怕什么。要是我受伤的是脚就好了,看你背不背我。”
云骥认真道:“不会再让你受伤。”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溪山心一酸软,依他了:“好吧好吧,输给你了。”
褚筱见她二人旁若无人的气场,又见方孺意与那老板娘相谈甚欢,第一次觉得自己多余了。
费尽周折,终于到了路府,方孺意忍不住长叹一声:“来一趟路府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溪山斜斜倚在云骥站如钟的身上调侃道:“这就难了?你要陪你师姐游历,以后有得苦头吃呢。”
褚筱上前叩门,良久无人响应。
等了一会儿,褚筱见天色已晚,对两位茶摊老板道:“二位先回去吧,劳你二人为我们带路已是十分感激,莫再耽误了你们晚膳。”
那女老板原先不愿意带路,此刻看了看她们,却摇头道:“我们还是等一会吧,万一路府不让你们进门,你们可以来我家中暂住,免得宵禁无处可去。”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路府厚重古朴的大门随声而动,门后是一位仆妇妆扮的妇人。
这妇人面上敷粉,却掩盖不住满脸憔悴,身上衣料不是十分华贵,却很明显比茶摊二位老板好多了。开门的双手满是伤痕冻痕,却不像是茶摊老板娘长期干活的手一般粗糙,反倒像是多年养尊处优,突遭巨变之后才开始做工的样子。
这妇人见了她们,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