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话音刚落,殷檀抬起一脚将他连人带被差一点踹进墙里。
不肖的弟子那么多偏要追着自己的兄长教训真是……腰部的巨痛也让他搞清楚了一件事:留下来的是两个。
一群倒霉又虚伪的衰人。
“等等,别人跟回去也便算了,惊幔绝对不会。不仅不会,即使师父没有发话她也会想尽办法赖在衍城的。”
殷檀的眼神有点放空,耐着性子回道:“我又没说她也跟回去了。人又不见了,不然你睡不睡死我会管你?”
“好歹不济我也是你哥诶。”
殷桑的肺管子还没来得及疼,只听得楼下一通嘈杂。二人推窗望去,街上的行人神情惊慌奔走相告,好事者则纷纷向一个方向疾步而去。
两人对望了一眼顿时面色凝固。千万一定务必不要是风惊幔那家伙惹的事。瞧这阵仗定不是在谁家耍完了酒疯睡房梁那么好收场。
兵器局下设的造办处本属一处清水衙门。大清早就跑来这么多人陪自己闲聊叙话怕是门口的两尊小石狮子想都不敢想的事,索性被围观的百姓抱了骑了也就认了。
镇宅辟邪表达的仅是寓意,指望它们能拦下什么那一定醉得不轻。
中门大开。可这样远的距离,若非一路高声哭喊着是来找人的想必连个鬼都瞧不见。
殷桑的拿手好戏自是不在话下。人群果然散开,殷桑殷檀两人磕绊着终于拥到了最前排,在众人悲从中来扼腕惋惜的目光注视下竟一时难以招架。
也不至于吧。
咱家孩子诚然生性顽劣,出的格也顶多就是、是在谁家耍完了酒疯睡房梁……也就这样吧。
殷檀的一只手在面前划了几个来回,也没想明白眼睛和嘴巴究竟要捂哪一个。
没眼看的是风惊幔仰面躺在房梁之上睡得惬意安然憨态可掬,惊讶的是一具面容惊悚死状惨烈的男尸刚刚好就位于她的正下方。
细看之下不禁令人汗毛倒立,两人的睡姿竟似被人刻意摆布般惊人的一致。
“你们找的人是他?”
说话之人身材英挺肤色古铜,深邃分明的轮廓被两弯长睫不经意间柔化,一双冰眸清冷而深陷,若暗夜幽泉般绵密醇厚的低嗓撩人心弦到无处遁逃。那人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七、七……”
忽见顾言迟在此出现固然心下一惊,殷檀还是用力捏痛了殷桑的手腕,打断他道:“我们找的是她。”另一只指向房梁的手臂举得如坠千斤般沉重。
如果可以,殷檀更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俩货。一个比一个丢人。
顾言迟,犹来阁的千统大人。他还有一个名字,就是被他们追着看了一路的还鹰,七师兄。
“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殷桑将眼风自顾言迟身上强行收回来后,顿了一顿,笑得有一点幸灾乐祸。
什么声音这么吵?恍惚中又闻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声急切一声舒缓,一声忧心一声嗤讪。后面的一声怎么听怎么叫得不怀好意。
风惊幔听不下去了,伸了个懒腰欲睁眼瞧瞧谁这般讨打。首先映入眼帘的屋脊倒也没混淆左眼余光瞥见的此刻最应关注的重点。
睡个房梁引这么多人围观还是头一回。
不过感觉怪怪的,那些人身前拉得半圆不扁的圈是做什么用的,难看死了。待她坐起身,打着哈欠望向人群时,屋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眼神和手势都在向她示意同一个方向。
一个低头。
画面就此静止了。
片刻静默后,各种声音犹一锅沸水此起彼伏的哗开了。
尽管没有抬眼,风惊幔在左一个“吓傻了”右一个“别乱动”的高频词中还是捕捉到了殷檀那句“还不快下来!”毕竟,趁当下身在圈里近距离的观察死者的死状及留意周边有何异况到底没有简单的“吓傻了”好做人。
下去就下去,急什么!谁还不是一只鸟。
直到一张刚棱有力的脸撞入眼来,风惊幔顷刻间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双蕴着湿气的眼晴,水波不兴幽密沉静,自己则在此目光的凝视下,靠在坚实的臂弯里如云似雾旋转旁落……
是不是笨。有七师兄抱为什么还要用飞的?
不过,笨也不丢人,我还是自己飞下去好了。等等,喂!那什么……
风惊幔清楚,但凡自己被提在手里的画面不是那么的惨不忍睹,殷桑那家伙都不会笑成这么个欠揍样。